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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近前?, 钟黎还是没有发现,她还在张望呢。

容凌叹气:“开大灯。”

司机亮了亮大灯。

钟黎这才朝这边望来,看到熟悉的这辆车和熟悉的牌照后, 小跑着过来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爬了上去。

容凌倚在后座的阴影里,身形高?大,轮廓挺拔。

只一个侧影,也能看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些人?, 只要站在那里或者闲闲坐在那边就是人?上人?, 难掩的派头。

今天他?穿的西装不是纯黑色的, 也不是烟灰色, 而是一种较为?哑光的象牙黑, 逆光里却?泛出浅浅的青色,很有格调。

胸袋的地方露出白白的一角,是一抹装饰用的方巾。

有段日子没见她, 钟黎盯着他?望了会儿?, 心里泛起异样的涟漪。

“去哪儿?啊?”车开了会儿?, 她问他?。

“吃饭。”

“……哦。”见他?好像在想事情, 钟黎也不好多问了。

之后他?接了个电话, 将资料在膝盖上翻开,边听?边记, 记完合上,闭眼按了按眉心。

“最近工作还顺利吗?”

钟黎没料到他?会开口询问她,怔了一下, 轻声说:“挺好的。”

他?也没再?问了, 似乎有些累,靠在椅背里假寐。

豪车高?速行驶时也无声无息, 车内寂静无声。

钟黎缩在角落里坐着,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出声,只偶尔悄悄偷看他?几眼。

坐久了有点?累,他?换了个叠腿的姿势,头颅微微后仰。

侧面冲来一辆跑车,不知是哪个二代开的,司机打了个急转弯。

钟黎没有稳住,扑着撞到他?怀里。

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肢,微微往上扶了一下:“坐稳了。”

他?身上有熟悉的气息,男人?温热的体温包裹着她,钟黎缩了下手指,撑在他?肩上的手有些发烫。

钟黎连忙起身:“对不起。”

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了,耳朵也很烫,后面她不太?敢看他?了。

餐厅在国贸那边的某酒店顶层,他?们乘观光电梯上去,不刻就到了。

早就等待已?久的经理在门口接应,亲自领着他?们入内。

位置在靠窗边的雅座,四周清了场。

这家餐厅同一阶段只接待十名顾客,今天却?比往常还要空旷些。

投资人?是位三十多岁的成年?男性,外貌俊朗,气质飒飒,说笑着主动拿替他?们斟茶。

他?说两句,容凌应一声,谈话内容倒没有钟黎想象中很浓厚的那种商务气息,挺轻松惬意的。

服务生上了一道开水白菜,汤色清澄,白嫩的叶片在汤中舒展起伏,看着很有食欲。

钟黎想去舀一点?,奈何那道菜距离她有点?远。

她手伸出去又?停下了,默默吃起了手边的豆腐炒鸡丝。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接过了她的小碗,替她舀了一碗汤,搁回她手边。

钟黎看看他?,小声说:“谢谢。”

容凌很淡地提了下唇角,不置可否。

对面的投资人?先笑了起来,像是这才看到钟黎似的,态度郑重?了几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钟黎其实当时挺不解的,他?一开始就看到自己了,怎么现在才问呢。

后来她才明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女伴的地位取决于身边那人?的态度。

“钟黎,演员。”容凌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

对方笑一笑,没有多问。

像是某种约定俗成的默契。

这家餐厅有现烤的点?心,不过需要排队。

钟黎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看到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各类点?心,口水开始分泌。

可得知要提前?排队时,她又?灰溜溜地回来了。

容凌看出她表情有异,低头用一块方巾慢条斯理擦手指,问她:“怎么了?”

“想吃点?心,谁知道还要提前?预约。”

“这家餐厅的点?心都是限量供应的。”那个投资人?笑着说,抬抬手招来了服务生。

只见那服务生弯腰附到他?唇边,听?他?淡声吩咐了几句,边点?头,边飞快离开往点?心区去了。

“稍等一下就好了。”投资人?说。

只一会儿?,服务生就提着一个装满点?心的盒子回来了,恭敬地放在桌上。

钟黎惊奇不已?:“你们不是说,要排队吗?”

容凌和?对方都笑了。

后来钟黎才知道自己的天真,有些规则,只是为?了规训她这一类的普通人?的。

说是限量,说是需要提前?排队,其实每天都多出了几份份额,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

回去的路上,钟黎捻着一颗蛋黄酥吃,一不小心将掉落的蛋皮洒在了车子里的地毯上。

“对不起。”她慌乱地要弯腰去拾。

“不用捡了,回头我让老张去洗车。”他?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钟黎感?觉好像做错了事,之后一直不敢乱动了。

下了车,她都垂着头,沉默地跟着他?进了电梯。

楼层缓慢上升,电梯里格外安静。

她从侧边悄悄打量他?俊朗的侧脸,小心翼翼:“对不起。”

他?似是怔了一下,回头:“什么?”

“……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车。”

他?唇角微抿,似乎笑了下,尔后正色道:“那你要怎么赔?”

“啊?”她抬头,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涤荡着浅笑的瞳仁里,这才知道,又?被他?逗弄了。l?

钟黎抿一下唇,有点?儿?不开心。

干嘛老取笑她啊?

容凌淡笑:“你怎么老喜欢在这种小事上纠结?”

钟黎不吭声了,低头数鞋子上的横条格子纹。

原来弄脏了他?几千万的车,是小事啊?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她在心里再?次默念。

-

容凌洗完澡出来时,钟黎已?经看完剧本在看电影了,手里抱着一个玩偶娃娃。

她两只手还攥着玩偶的两只长耳朵,看到兴起时不时地揪一下。

影片是那种上个世纪的黑白老电影,一部法国片。

电影是无声的,但是演员的表演力特别强,她看得咯咯笑个不停,腿儿?乱蹬,开心的时候不停地揉捏手里的娃娃。

他?端一杯咖啡坐到沙发靠手上,单腿支地,边喝边望着她。

想看看她什么时候发现他?。

钟黎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踯躅地回过头来看他?。

容凌换了件黑色的翻领毛衣,宽松的样式,让他?看上去更加高?大,闲散地坐在那边也极具压迫感?。

他?每次洗完澡之后,给人?的感?觉和?他?穿正装的时候不太?一样。半湿的头发显得更柔软,衬得那双狭长的眸子更加冷淡,可望着人?的眼睛里,又?有一种莫名的灼热感?,让人?不自在。

“怎么不看了?”他?声音里莫名有种调侃。

钟黎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笑自己的迟钝,因为?以往他?洗完澡都是去书房看文件,或者开视频会议,谁知道他?会过来跟她一起看电影啊。

其实钟黎挺不习惯跟他?单独呆一块儿?的。

不管是聊天还是做点?儿?什么。

聊天的话,无疑会暴露她知识面欠缺的短板,而她,又?是个藏不住话的人?。

一旦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落他?眼里肯定是蠢极了,徒增笑料。

她也是要面子的。

“你不去看文件吗?”她问他?。

“忙完了。”

“大老板也有忙完的一天?容总不是说,生命不息,工作不止吗?”

容凌稀奇地挑了下眉,竟然被个小丫头给调侃了。

钟黎有点?儿?得意,感?觉扳回一局。

但目光一对上他?那双倦懒含笑的眸子时,又?收起了笑容。

她抿抿唇,不敢太?放肆,回头继续看电影。

谁知他?放下杯子走?过来,拿过她手里的遥控就这么把电视机给关了。

“……你……”他?动作太?自然了,以至于钟黎都没办法问出质疑的话。

好像不管多霸道的事儿?,他?做来都这么理所当然。

钟黎瞪着他?看了会儿?,泄了气。

“你一直都这样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容凌:“你指哪一类事儿??”

“情感?上,还是事业上?”

“都一样。容老板,感?觉你就是那种外表很冷静很淡然,但是想做什么就会去做那种人?,根本不管别人?死活。”

她这个形容逗乐他?了,他?极淡地笑了一下:“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客厅里没开灯,只有走?廊尽头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他?的面孔在这样的光影里更加立体,有种逼人?的俊朗。

薄薄的毛衣勾勒出精壮的身材,肩膀很宽,微微侧过脸来看她时,下颌线清冷流畅。修长的脖颈间,喉结微微突出。

钟黎看了他?会儿?,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不然呢?”她说,“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说:“自己不好评价自己,说好听?的是自吹自擂,说不好听?的……又?显得过于虚伪。”

钟黎一开始还思忖了一下这句话,觉得有道理,点?了会儿?头又?觉得不对:“你这话还不够自吹自擂啊?”

意思不就是他?非常好,说点?儿?不好的就是过于谦虚?

“天哪,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人??!”她语气夸张地嚷嚷。

容凌笑了,在昏暗的光线里细细打量着她。

钟黎笑了会儿?才发现他?一直看着他?,下意识坐正了些。

好似有一种不知名的气流在空气里流淌,钟黎捏了捏手心,发现出了点?儿?汗。

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音就有点?干巴巴的:“干嘛这么看着我啊?”

她看到他?又?笑了一下,反问她:“你说为?什么?”

钟黎没办法控制自己脸上的温度,茫然道:“我不知道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声音到后面越来越小,像被一根弦拉住了。

其实到这里她已?经知道他?什么意思了,再?迟钝的人?也不会这样迟钝。主要还是带点?儿?矜持,可过一会儿?,见他?没有什么动作,她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目光偷偷朝他?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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