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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手攥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往里,他哄了好久才?算是哄好。

钟黎这?一觉睡得挺好,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身边没有容凌的身影,被窝也?是冷的,她套上睡衣走到外面,发现他早就在书房里办公了。她不好打扰他,去洗手间洗漱。

洗脸的时候发现脖颈上有一些?可?疑的草莓印,脸颊通红,洗漱完把包上的丝巾拆下来系上了。

容凌看到她时,目光还在她脖颈处多停留了会儿,笑:“挺好看的。”

钟黎觉得他这?个笑容别有深意,像是在调戏她似的,倔强地没吭声。

一顿早饭吃得挺快的。

容凌的早饭都吃得很清淡,因?为?他有胃病,这?两年?更加不吃油腻的东西,酒也?在戒,可?惜成效甚微。

钟黎给他夹一块西蓝花。

容凌含着笑吃了,给她碗里加一块牛肉:“多吃点儿,昨晚诓你的,最近瘦了。”

钟黎怔了下,心里淌过暖流,轻轻地“嗯”了声。

她的目光又落在他右脸上:“你脸好了吗?”

说着就有些?脸红,那是不久前的事儿了。当时他出差回来没提前跟她说,想给她一个惊喜,她回来时还没开灯呢,忽然被一股大力扯到怀里,她吓得尖叫起来,扬手就一耳光掴过去,指甲在他脸上刮出一道红痕。

他当时拿着面镜子照了好一会儿,然后无奈地说,破相了,你说怎么办吧。

钟黎本来挺担忧的,听他这?么说又没好气地说,谁让他都不出声呢,她还以?为?遇到了歹人。

他瞥她,凉凉地说,我这?样子像歹人?明明玉树临风风流潇洒。

钟黎一直咯咯笑。

“没什么大碍。”他一个大男人还计较这?些??

吃完饭他们去外面散了会儿步,回来时,她拉着他陪她下棋。

下的象棋。

来了两局她都输得很惨,然后就非说不算,要重新来,还要他让她两个子。

“让你三个子你也?赢不了。”他淡淡收棋。

钟黎呸他一声,自顾自拿走了他两颗棋子:“没收。”

容凌只是笑,由着她去了。

下完棋他们又去河岸边散步,路上偶有遇到巡逻的,也?像是没看见他们似的,敬了个礼就走开。容凌在河边站定,眸色淡淡地眺望远处的水榭,不知是在想什么。

钟黎玩着一根狗尾巴草,也?不敢打断他,拿出手机悄悄给他拍了张照。

他听到声音回头,她做贼心虚地收起手机,懊恼道:“忘了关相机声音了。”

谁知他阴着脸说:“把照片删了,这?地方别乱拍照。”

“没拍别的,就拍了你。”她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把照片删了。

他大多时候都挺好说话,但钟黎也?发现了他的底线在哪。

之后她就一直蹲在角落里看蚂蚁,也?没跟他说话。

似乎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好,他走过来拍拍她肩膀,柔声道:“生气了?”

“没有。”她声音闷闷的。

容凌无奈地帮她拉起来,宽大的手,就这?么握住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牵着她往回走。

回到住处时,屋子里已经打扫过,床单被褥都换过了,空气里焕然一新。

一股清浅的沉香味盖住了靡欢的余味,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那股味儿还没散尽。

落地窗外有的墙角种着些?竹子,白色荼蘼落了一地,枝叶间却结了果。

一颗颗沉甸甸圆润润,看着很惹人喜爱。

钟黎看得目不转睛,走到窗边仔细瞧。

容凌搬了把椅子靠在角落里休息,她看了会儿回头,他阖上眼帘随着摇椅微微摇晃,腿自然地搭在横木上,像是睡着了。

她走过去,拿起旁边他脱下的大衣轻轻地、轻轻地替他盖上。

她坐在地板上将脸颊贴在他的手背上时,他睁开了眼睛,揉了揉她的脑袋。

钟黎笑了笑,将脸贴在他的掌心。

午后阳光正好,落在她身上仿佛镀了一层碎金,她乌黑柔软的发丝滑到肩旁,露出半侧白皙小脸,细细的绒毛都纤毫可?见。

他心里寂静无声,很多年?以?后都记得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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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北京的气温渐渐有了些?迟来的凉意。白天?尚不明显,到了晚上,钟黎时常在宿舍里被冻醒。

和容凌住一起的时候,加湿器、暖气常备,室内几乎一年?四季恒温,乍然换到了条件简陋的宿舍,她实在不太适应。不过L大第一年?必须住校,她也?不好例外,只能学?着适应。

这?会儿就不得不感慨,由奢入俭难了。

难,实在难。

容凌很忙,下辖有家?重要的运输公司要正式挂牌,审批已经下来,在中?关村这?边设立了两个新的办事处,正值交接汇报的重要阶段,他办公室的电话没断过。

算起来,她也?有快半个月没见他了。

有时候想要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他工作,到底只是发消息过去。他看到就会回复,不过回复时一般也?都是几个小时后了,交流愈少。

钟黎不是什么主动?往上贴的性子,一来二去,还是渐渐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学?业上。

秋去冬来,她也?渐渐和同学?熟络起来,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和朋友。

一开始,大家?还会好奇地询问她一些?事儿,毕竟她在荧屏上算是有名有姓的,“徐女郎”的名头挺响亮,才?二十出头就拿了金鸡奖,久而久之倒是习以?为?常了。

她最近没怎么拍过戏,只抽空去录制了一首MV,代言了两个高奢品牌,似乎已渐渐淡去大众视野。

钟黎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

其实回首过往,她入这?行更多的还是为?了生计,她对演戏不讨厌,但并不算非常热爱,是容凌一直在鼓励她,才?取得现在的成就。

不过他也?说了,做她喜欢做的事情就行,不演就不演,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开心就好。

钟黎最近在学?习跳舞和弹琴,小有成就了。

“黎黎,一块儿去吃饭吗?”室友姜雪儿喊她。

“好啊。”钟黎将做好笔记的课本叠好,欣然和她、以?及另一个舍友陈冬出了门。

L大的食堂伙食还行,但和钟黎在家?里吃的肯定不能比,她最近吃得挺少。

另外两个舍友却是风卷残云,回来时还打包了一大堆东西。

寝室门关着,钟黎正要去拿钥匙,就听见里面有人说:“那个钟黎,什么来头啊?周教授对她这?么好,还总留她单独开小灶教导?那天?中?航那些?领导过来,你瞧见没有?那个钟总,眼睛长头顶上一人,对她那么客气。还有你看她穿的那些?衣服,用的包包,哪样不是牌子货?”

“可?能是家?里有钱?”另一个室友猜测。

这?人嗤一声:“说你傻还不认,你看她那做派,像是高门大户出身吗?我看八成是傍上了什么大款。”

“不是吧……她之前是演员啊,应该挣的也?不少。”

“演员拍一部戏能挣多少?而且她拍的那些?电影……我跟你说,越是这?种优质的电影,演员拿到的片酬就越少,都投制作里了呗。你看看她手上戴的那个,就那个白金镯子,看着普通吧,我官网上查了,600多万……”

钟黎把钥匙插进去,无甚情绪地转开了。

屋子里聊得起劲的两人瞬间宕机。

当面说人闲话被撞见,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宿舍里一度陷入了死寂。

后来朴秀丽和毛舒扬就出去了,似乎是不好意思再待在这?里了。

“黎黎,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姜雪儿安慰她,拍她肩膀,“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钟黎性格好,人也?仗义,下雨天?她忘了带钥匙她还从外面赶回来给她开门,哪里是她们说的那样。真被人包那种隔壁院也?有,眼睛恨不得长头顶上,还能让她们在这?嚼舌根。

“我没事。”钟黎递了个笑容给她。

但那几天?,她的情绪其实一直都很消沉。

她不是会为?别人的话伤心难过的人,除非有些?话触到了她心里的那根弦。

其实在一起那么久之后容凌就不怎么特意送她东西了,都是生活管家?买了放在衣柜里的,衣服、鞋子、饰品都是一周一换,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如吃饭喝水一样,随取随用,她也?不会去特意查这?些?东西的价值。

可?这?些?话,说出去也?没人信,就像哪怕他说她是他女朋友,别人也?不会觉得这?是平等?的恋爱关系。差距太大了,有些?人你穷极一生都无法企及,永远有一道无形的鸿沟隔在那边。

放假之前,钟黎找了一份教芭蕾舞的工作,按小时算。

她本来想去找一份家?教来做的,可?惜人家?嫌她履历不好看,怕她教不好,在这?人杰地灵的地界,就是教小朋友也?是一抓一大把的人才?,她只能扼腕叹息。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脾气好,长得好,看着就是愿意耐心教导孩子的那种人。

那天?她刚刚跳完停下来,拿一块毛巾歪着脑袋正擦拭额头的汗时,有响声传来——

“咚”、“咚”的两下,是外面有人在敲玻璃窗。

钟黎回头,看到容凌抄着手站在门外。

今天?他穿的是一件薄呢子长大衣,奶茶色,内搭是件白色半高领毛衣,这?样的颜色让他看上去格外温柔,像他的眼睛一样,分明没有笑,在日光下是一种淡淡的琥珀色,像是在笑一样。

他黑色的长轿车像雪豹一样静静俯趴在街道旁,作了他高挺身形的背景。深秋了,金黄的叶片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铺满了路面,有几个清洁工人正在弯腰清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