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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萧翎,又能如何。

“萧提刑,这自做主张的奴才本郡主已经惩戒了,你可满意?”熙和郡主问他。

“郡主这般处事,臣无话可说。但这些人无辜受累,险些被你污了名声,你又该当如何?”

萧翎说的这些人是管夫子和谢则秀,以及叶氏和谢姝母女。

“萧提刑,本郡主虽然管束下人不力,但他们并不无辜。我养母之子被人诬陷,此事你若是不审,本郡主也绝不会罢休!”

“既然各执一词,那臣就将几人都带回清风院好好审理。”

几个差役上前拿人,管夫子和谢则秀没有挣扎,那苏大官叫得像杀猪一样。

“我不要走,我不要走,我不要吃牢饭!苏二丫你个赔钱货,你还不快救我!我可是苏家唯一的儿子,你这个赔钱货……”

苏夫人拼命拦着差役们,不肯他们带走自己的儿子,也跟着骂:“苏二丫,你个赔钱货,你是死人吗?他们要带走你弟弟啊,你还不快下命令让他们住手!我家官哥儿要是有什么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众人皆惊。

一片哗然。

苏家母子对郡主居然呼来喝去,而且还叫郡主赔钱货,可想而知郡主以前在苏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如此看来这苏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难怪把好好的郡主养成这样。

熙和郡主脸都黑了,那满头的珠翠却越发的耀眼。

她大怒,“你,你们居然敢对本郡主不敬!”

“郡主,这苏家人对你如此不敬,想来平日里没少被人教唆。”萧翎一个挥手,“把苏家人都带走!”

苏夫人傻眼,苏婵娟和苏老爷想跑,却没跑成。

不多时,苏家所有人被抓。

苏大官还在对着熙和郡主叫嚣,“苏二丫,你个赔钱货……”

这会儿,苏夫人已回过神来,“官哥儿,快别说了,她现在是郡主!你要是再骂他,你以后就当不了大官了!”

大官两个字,成功让苏大官闭嘴。

“郡主,你快和萧大人说说好话,我们家可是你的大恩人哪!”苏夫人嚎着,拼命朝熙和郡主使眼色。

熙和郡主一动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她看向萧翎,眼中隐有泪光。

“萧提刑,不管他们曾经对我如何,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还养了我三年。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哪怕他们对我不敬,我也不能不管他们。”

众人的议论声渐大。

不时还能听到“郡主真心善”“以德报怨”这样的话。

熙和郡主听着,慌乱的心慢慢平复。

如今她已是郡主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坏了她的荣华富贵!

她起身过来,到了萧翎面前,那满头的珠翠在日头之下刺得人睁不开眼,金光映着她本就不出色的脸,透出几分违和。

“萧提刑,我感念他们的恩情,有时候难免有失偏颇,纵然知道他们说的可能是假话,却依然选择相信他们。我方才想了又想,已经明白过来。是苏家管束下人不力,纵得一个书童胡言乱语,才让苏大官误会了这位夫子和这位谢家公子,所以此事我不再追究,请你放了他们。”

苏夫人也赶紧附和,说不追究了。

“你们呢?”萧翎问管夫子和谢则秀。

管夫子自知便是上了公堂,也只是他的一面之词,很难将此事掰扯清楚。年岁越长越是知道读书人的风骨再硬,也抵不过权贵,若不然此前他也不会一时妥协,收了苏大官这个学生。

他歉意地看着谢则秀,这是他最为得意的学生,他有心为其讨个公道,却无能为力。

谢则秀道:“夫子,学生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他们承认事情自家书童一人所为,此事就算了吧。”

“好。”

苏家人被放开后,齐齐躲到熙和郡主身后,心有余悸。熙和郡主装模作样地教训了他们一番,他们一一应着。

至此,一场闹剧眼看着就要落幕。

这个时辰的日头最是毒辣,白花花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煎熬着人的身体和心。影子渐缩,仿佛再缩下去便能将一切都曝晒在阳光之下。

“慢着!”谢姝突然喊住准备离开的熙和郡主。“郡主说黑就是黑,说白就是白,难道我们就白白受了这样的污名,又白白担惊受怕一场吗?”

熙和郡主闻言,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原来是个浅薄贪小之人!

她朝下人使了个眼色,立马有人递上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她冷笑一声,将那荷包朝谢姝这边一扔。

谁知荷包没砸着人,也没掉在地上,而是稳稳落在萧翎的手上。萧翎将荷包交给谢姝,谢姝道了一声谢。

然后对熙和郡主道:“原来郡主喜欢拿钱砸人。”

熙和郡主哼了一声,“听你的意思,是没被砸够?”

“人为利往,谁不爱财,被银子砸的好事谁不想要。可惜郡主不够大方,否则莫说是我,便是在场所有人都愿意被郡主用银子砸,越多越好。”谢姝忽地声音拔高,问围观的人,“你们说是不是?”

这时有人从外面挤进来,大喊,“是!”

谢姝看去,正是张阿嬷。

张阿嬷朝她挤眉弄眼,嗓门极大。

又冲旁人喊,“你们是不是傻啊,快喊哪!”

章也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人,那两人立马喊起来。有人真的跟着喊,便能带起其他人,甚至还有人笑起来。

一时嘻嘻哈哈,气氛松快许多。

除了苏家人,苏家人这时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恨不得此事赶紧结束。

张阿嬷还在火上浇油,“我老婆子一来就赶上这样的好事,郡主,你快砸啊,我老婆子受得住,多少银子都不嫌砸得疼!”

又问众人:“你们想不想看郡主砸银子玩?”

“想!”

熙和郡主气极,拂袖而去。

章也追出去,还丢下一句话给萧翎,意思是自己也要跟着去长公主府一趟,免得有人颠倒黑白。原本若是他不去,萧翎肯定是要去的。如今他代为跑这一趟,萧翎也就没急着走。

谢姝将那包银子交给管夫子,道:“这银子还请夫子代为处理,买些米面粮油送给巷子里的孤寡,再买些笔墨纸砚给那些贫寒学子。”

张阿嬷听到这话,笑眯了眼。

“那我老婆子可沾了你这孩子的光了。”

谢姝小声对她道:“方才多谢阿嬷仗义出言,待会我让管夫子给您送双份。”

她眼睛越发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皱纹都透着说不出来的欢喜,“我就知道你这孩子是个心善的,阿嬷我看人看得准,你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日后大富大贵跑不掉。”

“那我借阿嬷吉言。”

管夫子得了这个差事,心中感念。

读书人学问重要,名声也重要。谢二姑娘将这样积善名的事交给他做,分别是在补偿他。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此时羞愧之余也在心里记了谢姝的好。

叶氏在向萧翎道谢,“今日之事,多谢大人公正,否则怕是难以善了。”

“夫人不必多礼,我祖母姓谢,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日后若再有这样的事,夫人可去王府求助,或是去清风院找我。”

“……

“夫人,就这么说定了。我怕有人心存怨恨,或许不会善罢甘休。”

叶氏仔细一想,生平第一次厚起脸皮,承了萧翎这份人情。

萧翎朝谢姝那边看去,眼底的寒霜瞬间消融。

不远处那个素衣素面的少女,虽发式简单首饰单一,却说不出的明媚。一颦一笑皆是春夏盛景,眉梢眼角都透着慧黠与灵动。便是这么看着,已让他满心欢喜。

谢姝感觉到他的目光,虽未看过来,却不妨碍与他沟通。

【世子爷,您干嘛这样看我。是不是觉得我原本是个财迷,怎么会如此大方?我可不是大方,而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是谁的钱我都会要的。】

这么一说,谢姝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她不是谁的钱都要,但她可是要了萧翎的钱哪,而且还不止一次。

【我不是说我要了谁的钱,就对谁不一样。我的意思是我只要我该得的钱,不是我该得的我不要……】

怎么越说越说不清了呢?

还有她为什么要解释啊?

这时萧翎已经过来,小声道:“我很高兴。”

他高兴什么?

谢姝一脸懵。

“我很高兴你要我的东西。”

【我说你没事吧,别人要你的东西你还高兴。你不是能读心吗?难道不知道人心有多难测,万一碰到个贪得无厌的,什么都想要。要了你的钱,还有你的权势,甚至想要你的一切,我看你到时候还高不高兴得起来?】

这什么人哪,还高兴?

谢姝眼尾瞟了他一眼。

他被这一瞟勾了魂,压着的声音透着难以察觉的悸动,“若你想,无论钱财还是权势,我只会庆幸。”

谢姝莫名。

又瞟他一眼。

【庆幸什么?这有什么好庆幸的?等等,我没说我想啊,我就是……】

“庆幸我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