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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温三爷一脸醉态, 被带到了帝后面前。

他满面酡红,一看就是喝了不少。猫着眼左看右看,不耐烦地甩开押着他的两个侍卫, 一嘴的胡话。

“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我可是鲁国公府的三爷,我哥是温华……温世子你们知不知道, 我哥最是厉害, 你们谁也比不了, 比不了!”

“温三爷,你刚才说温世子是你见过厉害的人, 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都脱身,哪怕是叛国这样的大罪, 他都能全身而退, 可有此事?”

温三爷明显还在醉意中, 闻言拍着自己的胸脯, “那是当然, 王岳知道吗?王岳不就是乱臣贼子……他的儿子一直是我哥养着的, 又被我哥一手弄进了千林卫。后来王岳的事败露, 我哥屁事没有, 是不是很厉害!我可告诉你们,你们别看不起……们若是敢动我,我哥可饶不了你们!”

“老三, 你说什么胡话?”温夫人一过来,听到的就是温三这些话, 吓得脸色都白了。

今日萧霍大喜, 鲁国公和温华父子未能前来。鲁国公说自己身体抱恙, 而温华则说自己虽官复原职,但一年闭门思过之期未到, 不宜做客吃席。

“嫂子……说嫂子啊嫂子,你嫁给我哥这么多年,竟是一点也不了解……成日活得小心翼翼的,孰不知有我哥在,你谁也不用怕!”

温夫人的脸更白了,“老三!”

她想堵住温三爷的嘴,也想把温三爷拉走,可是帝后面前她不敢造次。何况刚才问温三爷话的人不是别人,而是章相,她再是内宅妇人也知是陛下的意思。

但温三爷说的话太过耸人听闻,吓得她跪在帝后面前,“陛下,娘娘,臣妇的小叔子一喝多了就说胡话,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求陛下娘娘宽宥,臣妇这就带他走。”

温三爷听到陛下娘娘几个字,酒意像是醒了一些。

他晃晃悠悠的,也跟着跪下。

“……说的都是胡话,胡话……臣喝多了,喝多了。”

章相上前,禀报景元帝。

“陛下,据温三爷所说,温世子与王岳是好友,那当年姜尚义杀了王岳之后,又要杀他,是否另有隐情?”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众人皆惊。

姜瑜也在宾客之中,不由得双手握成了拳。当他看到萧翎和谢姝过来之后,紧握的拳头这才慢慢松开。

萧翎朝他轻颔首,他便退到了一边。

几人未急着近前,而是在外围静观。

温夫人惊慌的声音响起来,“陛下,娘娘,我夫君与王岳是旧识不假,但他绝对不可能和王岳同流合污。”

温三爷的酒看着已醒了不少,眼神慌乱而又有一丝迷茫。

章相忽地一喝,“本相刚才听得分明,你不仅说温世子能从叛国这样的事中全身而退,还说就算是他谋害了自己的嫡母,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可有此事?”

这下众人更是震惊。

温三爷的酒也全醒了。

“……都是胡说的,胡说的!”

“陛下面前,你敢胡言乱语!”章相的声音更厉,“这两件事你若不说清楚,那就是欺君之罪,你可要想清楚!”

欺君之罪四个字一出,温三爷看上去整个人都傻了。

“我,……下,臣没有乱说。臣的兄长确实和王岳有交情,养大了王岳的儿子也是事实,这事众人皆知,臣说的句句属实。”

这事是明面上的,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但奇怪的是王岳被扒出来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之后,竟无一人将其与温华扯上关系。

章相皱着眉,又问:“那你说的害死嫡母一事,又作何解释?”

……母之事,我也是打个比方。我那嫡母是因为丧女之痛无法承受,这才重病而亡。她生前挂念着我那远在月城的嫡妹,平日里日日去嫡妹的院子里采摘鲜花泡茶喝。她死后……无意间看到兄长作了一幅画,画中那院子里的花全死了……我一时脑子糊涂,便胡思乱想起来……”

说完,他像是怕众人不信,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你们若是不信,去我兄长的屋子里找,必定能找到那幅……真是喝多了,胡言乱……

气氛烘托到这里,谢姝知道萧翎该上场了。

两人一对视,一同上前。

喜宴之上,有人闹事,新郎新娘闻讯前来,在所有人看来他们必定觉得晦气无比,却无人能知他们此时的心情。

萧翎道:“陛下,温三爷所说,未必是胡言乱语。”

他如今是提刑官,说出来的话绝对不可能是无凭无据。所以他拿出了一样证据,那是一封信,是王甲申的遗言。

王甲申在遗言中先是忏悔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且表达了自己身为人子甘愿代为受过的意愿,又回忆了自己离开父亲拜师学武的种种。

“这信是他留给臣的,臣一直不得其解,不知他是何意,如今看来他那时或许已经对温世子有所怀疑。”

因为信中王甲申说自己离开父亲后,父子二人便再也没有见过,所有的书物往来皆要经由温华之手。这些话的深意,表明的是他受温华所控,而他的父亲王岳或许也受温华所制。

景元帝捏着信,脸色极沉。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室的喜庆之色,气氛却是极其的凝重。

“陛下,刚才温三爷说温国公夫人最喜用花泡水喝,那为何她死之后,温世子会作一幅那样的画?若此事为真,是否意味着那些花有问题?”

这一点很多人都想到了。

温夫人也记得这事,当时她也是吓了一跳,打扫那院子的下人说是万物有灵,那些花之所以死了,是在为主子们送行。但世子爷让她勒令下人们不许传这样的话,更不要议论此事,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与麻烦。

如今想来,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这时她听到萧翎问温三爷,“温三爷,你说的那画可确有其事?”

“……,有!”

萧翎闻言,向景元帝请示,“陛下,不论是姜尚义蒙冤十几载,还是假郡主一事都和温世子脱不了干系。若想还温世子清白,还得查个水落石出才是。臣请旨,先从温三爷提到的那幅画查起!”

“臣附议!”方大人站出来,“请陛下恩准,臣这就去鲁国公府将温世子与那画带来。”

温夫人大急,却也无法。

景元帝沉思一会,看向长公主。

“皇妹,今日是你府上的大喜之日,你意下如何?”

长公主脸上的喜色全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

“陛下,臣妹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如此一来,景元帝便准了方大人的请求。

方大人立马带了人手前往鲁国公府,他们速度极快,不到半个时辰就将温华带来,但那画却不见踪影。

温三爷不敢看温华,慌乱地喃喃着:“我明明记得有的,怎么会没有呢?”

“确实没找到你说的那幅画,不过我把温世子屋子里的花草画全带来了。”

一堆画卷被抬上来,呈到景元帝面前。

景元帝看着温华,一言不发。

这么一个无心权势的臣子,怎么可能会有不臣之心……

面对景元帝的质问,温华的回答恭敬又从容。

他说他早年与王岳有些交情,抚养的栽培王甲申一事也从不避人。若他真怕王岳的事会连累自己,他便不会这么做。

至于温三爷提到的画,他也大方承认。他说当年沈氏死后,温容院子里的花一夜之间全败,他甚觉蹊跷,便画了下来。至于那幅画,他说年头久了,自己也忘了放在哪里。

这样的回答,这样的解释,配着他的态度,似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谢姝已将那些画看透,也找到了温三爷说的那幅画。

【萧翎,温三爷说的画就在这堆画里,和我说的那幅画一样,它们都被其它的画给盖住了。你过去找,我告诉你是哪一幅。】

萧翎将那些画一一展开,等他拿到第六幅时,谢姝告诉他就是这一幅。

他装作有些疑惑的样子,将这幅园景图反复观看,然后对景元帝道:“陛下,这幅画之下,好像还有另一幅画。”

温华听到这话,眼神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很快又恢复平静。

“陛下,臣记起来了,臣觉得那画不太吉利,便又画了另一幅画将它盖起来,想来就是这一幅。”

园景图被拆开,下面果然还有一幅画,正是温三爷说的那幅。温三爷抹着额头上的汗,仿佛是逃过一劫般,一脸的心有余悸。

反观温华,平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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