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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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鬓回道:“封家的郎君是?奉了太子之命,巡视泾河去了。”
太子之命。
师暄妍心下默念了这四字,怎会如?此巧合?
蝉鬓道:“娘子怎会突然?关心,封郎君?”
师暄妍扣着?茶盏的手指,骨节几分发白,然?而师暄妍掩藏得极好,并没有泄露此刻内心翻涌的情绪。
她言笑晏晏回:“封郎君是?长安翘楚,看来,也是?原先家主?为江娘子相中的乘龙快婿了?可惜被齐宣大长公主?捷足先登了,实不相瞒,我心里竟还有几分快活。”
这二娘子,如?今是?毫不掩饰她对侯府的厌憎,蝉鬓直蹙眉,但想到?家主?在祠堂里责打她的模样,蝉鬓也说不出话来,这父女?的矛盾,早已是?不可调和。
二娘子自甘堕落,损碍了侯府声誉,祠堂受罚,被扔到?君子小筑之后,早已没了那份体面,以后也是?做不得侯府嫡娘子的了。
现在顾府医还时常过来为二娘子看诊,只不过是?怕来日下胎之时一尸两命,所以用些温补的药材滋养着?。
但家主?,已经在和夫人商量着?下胎的日子了,侯府是?决计容不下来历不明?的野种的。
蝉鬓心里也觉着?此事错在二娘子,然?而看她自小流离在外?多年的遭遇,也不免有几分扼腕,心下实在不忍,让家主?就这样加害了亲生女?儿,所以师暄妍那大逆不道的话,她不敢传给家主?,令侯府知晓。
蝉鬓将灯留给了师暄妍,离开了寝房。
风吹着?冷雨,雨线密密麻麻,落在地面溅起水花,如?麻癫病人的脸。
房檐下宫灯曼曳,纱帘清影幢幢,师暄妍将寝屋门关上,折身?回来。
不知何时那男人已经从床榻之下钻出来了,将身?坐在帘帷后的拔步床上。
师暄妍咽喉微微发紧,她加快了几分脚步,走过去。
一面走,一面从自己蓬松的发髻之中,抽出了挽发的木簪,乌木簪松落,如?瀑的鸦发随之散下,披于软腰之后。
那根乌木簪是?特制的,将上面镶嵌的覆雪绿梅样的松绿翡翠往下推,自簪头下便伸出两寸长的尖刃。
银光凛凛,薄而锋利,见?血封喉。
这根簪子是?师暄妍离开折葵别院,回到?洛阳江家之前,特地找当地的铁匠铸的一支,用来防身?。
本来,是?为了对付图谋不轨的江拯。
而今簪身?所对之处,却是?帘幔之内的男人。
真是?可笑。
她以为与之相识,已经相熟,然?而到?了今晚她才发现,她原来竟从未能真正认识他。
“你骗我,你不是?封墨。”
少?女?警觉地握着?簪身?,掌心肌肤与乌木相贴,渗出细密的冷汗。
清眸扑闪,藏着?深深的惧意?,然?而她一步一步走来,簪身?的尖刃,向?他抵得愈来愈近。
宁烟屿拨开帘幔,露出略皱眉梢的清俊容颜:“师二娘子,你要杀我?”
师暄妍握着?簪身?的素手在轻细地发着?抖:“你骗我究竟目的何在?”
她自诩,虽占了这个?侯府嫡女?的名头,可她的地位实则连江晚芙也远远不如?,他骗她,又能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图财是?没有的。
图权更是?缘木求鱼。
唯独几分颜色尚好,还能拿得出手。
莫非,他就是?单纯地贪图她的美?色?
这些日子以来,他屡屡纠缠,日渐放肆。
如?今更是?堂而皇之,如?入无人之境地,睡在她的卧榻之侧,然?而这个?男人,就连身?份都是?虚构的。
宁烟屿心下几分无奈:“师般般,我从未说过,我是?封墨。是?你以为我是?。我不过是?并不曾否认。”
离宫相会的夜晚,她唤他“封墨”,他不过是?没有否认。
他说:“你真是?聪明?。”
用那种看聪明?人的目光,微微含着?笑意?,夸赞她。
他还敢说,这不是?一种变相的承认?他分明?就是?包藏祸心!
师暄妍勃然?大怒:“你还敢狡辩!”
她将乌木簪刺出,直抵他胸前。
“你若再不说,我就唤人,把你这个?逆贼拿下。我想开国侯府,大抵不会放过你这么?个?勾引娘子的淫贼。往昔我是?为了护你,但现在可不会了,你还不老实承认!”
敢明?目张胆得罪开国侯的,在长安虽然?不少?,但也绝对算不上多。
即便是?门第旗鼓相当,也要三分考量。
谁知,这男人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半分畏惧,反而淡淡一哂。
他竟然?在嘲笑她!
师暄妍气急败坏,乌木簪又抵进了几分。
几乎便要触到?他的前襟,目下,已与他胸口的墨线夔纹相距不过半寸的距离。
小娘子就是?发了狠,也是?心善不敢下黑手的。
宁烟屿坐在她香闺的拔步床上,姿态闲闲,淡淡道:“师般般,你阿耶动不了我一根手指。我早说过,你可以尽情信任我,投靠我,我会帮你。你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你要不要考虑?”
是?何人,敢如?此大言不惭?
师暄妍咬着?发颤的樱唇,脑中回想起蝉鬓说的那一席话。
太子之命……
巡视河道……
一切巧合,突然?应在此处,化作一个?清晰无疑的答案。
“你是?宁恪。”
少?女?朱唇觳觫,如?墨玉般的美?目含了震惊之色,一瞬不瞬地望着?纱帘之后的男人。
乌木簪自她的骤松的玉指间一抖,晃荡了一下,坠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