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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却被她一桶凉水泼上来,怎能不恼。

男人的?嗓音压得沉,沉得发哑。

师暄妍怔住片刻,心跳加快了许多?,想要把手?从他铁掌的?桎梏下挣脱,却如?同被网住的?鱼儿?,任她使出各种花招,也拿不出来。

少女眼睫震动,调开视线避免他的?紧盯,底气不是那么足地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还是没动。

师暄妍幽幽垂眸,语调很轻,很缓慢:“我?不能生育。”

握住她的?那一双大掌,有了片刻的?迟疑和松动。

师暄妍自嘲一笑:“所以殿下,你?认为,你?能和我?长久吗?你?是国之储君,也是未来的?圣人,你?不可能不要子嗣,你?要娶我?为妃,又不纳别?的?姬妾,你?的?子嗣呢,从哪里来?我?当然也不会要求你?什么,只希望……”

她侃侃而谈,云淡风轻。

宁烟屿却越听越是恼火,后来,她扯住少女细若柳枝的?胳膊,低下脸,薄唇抵住了少女因为说?话撬开了一隙的?贝齿。

她的?话语声就此停驻,后面?要说?未完的?字,被男人悉数吞回了腹中。

他的?吻,带着一点愤怒之下惩罚的?意味。

唇上含着兰草的?芳息,和着炙热的?温度,充满了侵略的?放肆。

此时的?两人,还跪在地面?铺设的?猩红波斯软毯上,彼此纠缠着,师暄妍的?眼眶微微发抖,后脑被一只比她脸颊还大的?巴掌摁着,迫使着她,不得后退,只有往前,迎接他讨伐式的?深吻。

少女的?朱唇在发抖,心尖也在发抖,像要被他揉碎了,从他胸口碎成一地珍珠,迸溅着掉落开去。

她的?呼吸声,与男人的?呼吸声交织相闻,彼此传递着某种信号。

宁烟屿的?眸色极沉,长而浓密的?漆黑睫羽下,双眸冷若冰霜,像是要欺她还不够,还要继续地罚她。

可她已经实在是喘不过?气起来了,嘟着嘴唇呜呜地乱叫起来,此时,这个香艳的?惩罚,才终于结束。

男人松开她的?嘴唇,但?手?掌依旧扣着少女的?后脑发髻,黝黑的?瞳仁倒映着烛焰,静静地燃烧着。

少女的?两瓣原本染了胭脂的?朱唇,被蹂.躏得红痕凌乱,如?三月枝头即将殂谢的?靡靡桃花,已经开到最艳,艳极则哀之势。

师暄妍的?香酥花房急促地起伏着,尽快调整着自己?的?呼吸,隔了一晌,她轻声道:“我?没觉得我?说?错什么了。”

在男人的?瞳孔又变了颜色之际,师暄妍咬牙道:“那我?希望,至少一年之内,你?不要有别?的?女人,好吗?”

宁烟屿被她闹得,不知是气,还是笑,他挽住她,将薄唇靠在少女的?耳边:“如?果一年之内,我?能把你?治好,你?能与我?生育子嗣,而我?也不另娶,你?可否不离开?”

治好?

师暄妍又是一怔。

她中的?这是毒,是赤练之毒,最为阴狠伤宫的?,连华叔景那等在宫中行医多?年的?杏林翘楚,都治不好。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怀上他的?孩子。

少女沉凝出神间,感到肩胛骨被捉住了,被施加了力?度,她吃痛地抬头,醒回神,濛濛欲泣的?桃花眸子,像三五之夜明亮的?月光照在朦胧的?窗纱上。

宁烟屿一低头:“怎么了?你?不相信?”

师暄妍怎么敢相信。

宁烟屿看到那一片颤动的?眼睫,泄露了不稳的?心思,心里终究是疼意盖住了怒意,他放长双臂,将少女的?脊背环绕住,拥着她,抱她起来。

把这个勇敢又胆怯的?少女抱着,放她在怀中,便不再落下,在她躲闪着视线之时,宁烟屿信心十足地拨过?她的?脸颊,逼她一定要看着自己?的?眼睛。

“师般般。一定会有办法的?。”

他比任何?人,都想要孩子,一个和她的?孩子。

师暄妍窝在他的?怀抱中,身子轻轻地靠着他的?肩与胸口。

烛光洒落在她的?乌发上、红裙上,她紧紧攥着的?手?,倏地一松。

也罢。

他如?此笃定,不让他死心,他是不会甘心的?。

师暄妍红着软眸,缓缓颔首。

“我?答应你?。若一年之内,我?能有孕,我?就不走,你?也不能另娶。”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要强调一句,他不得另娶。

如?此听来,便可爱许多?了。

宁烟屿爱极了自己?的?太?子妃,她骗人时,一本正经时,如?眼下这般示弱时,都让他心动。

太?子殿下垂下眸光,再次亲了亲太?子妃柔软的?脸颊,握住她的?柔荑,贴向她的?耳梢。

男人的?语调轻柔如?絮:“好,一言为定。太?子妃的?约法三章,孤全都应了。敢问太?子妃,是否还有别?的?难关,不如?趁着今夜都说?出来,孤心情不错,酌情替你?全都办了。”

夫妻相处之道,无外乎真诚,与包容。

他都已经包容到这步了,师暄妍呢,认真地想了想,也实在想不出别?的?了,便又认真地摇了下头:“应当是没了,殿下以后就知道,我?不是个得寸进?尺的?人,我?是很随和的?。”

她倒是自己?来夸自己?了,宁烟屿被逗笑,在太?子妃脸颊上又轻啄了几下,眼看着少女被亲得又起了薄怒之意,他忙顺承她的?话:“是,是。太?子妃殿下随和,譬如?我?这样亲你?,你?肯定不会打我?。”

“……”

师暄妍刚想提起来打他的?手?,这时只好收起来,默默地放下去了。

这天已经很晚了,她该早点歇了,明日还要回君子小筑收拾行李。

便道:“我?的?床榻在哪里?”

宁烟屿往内寝指了指:“褥子已经铺好了,今夜太?晚了,你?先就寝,待明日一早,孤让惹烟安排车马,送你?回君子小筑收拾行李,再送你?至行辕。”

他安排得好听,可师暄妍又担心他还有别?的?筹算,不大放得下心,便为自己?多?问了一句:“那你?呢,殿下睡在何?处?”

他笑了一下:“你?想与我?同卧?”

师暄妍努努嘴,她可没有这个想法,某些人手?脚不干净,入了夜就会在榻上占便宜,婚前她可不想与他再有逾矩的?行动。

看到她脸上显然易见的?嫌弃,宁烟屿一顿,索性也只好放弃了:“师般般。我?还有折子要批,为了你?,我?已经两日无心政事了。你?睡吧,我?去批会折子,就在书房里歇下了。”

他将她抱起来,送进?了内寝的?床帏之中,这床帏也是金色的?,上头是天下织工最好的?绣娘刺的?蛟龙盘云图腾,金色帘拢与桔红灯火交相辉映,周遭宛如?浮沉着一重重碎金,煞是好看。

宁烟屿放师暄妍下来,忽听怀中少女道:“殿下的?东宫,真是金碧辉煌。”

宁烟屿弯腰替她拿着被子,闻言,也就翘了一下唇角:“比起襄王府自是要高出许多?。”

师暄妍心思一凝,去看太?子殿下端得严肃的?脸色,总觉得,有些可疑,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