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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外他的同伴问道:“车里有?人?”

江晚芙被捏着,揉着,大气?不敢喘,又害怕,又苦涩,眼?泪直往脸颊下掉。

美人垂泪,当真是引人怜爱。

他愈发放肆。

狞笑着,伸出舌尖,来亲吻她的面颊。

江晚芙战栗着,低低道:“别、别杀我,我,我帮你们?……”

长安的攻城之音愈发沉重,春风也蒙上了肃杀。

男人闻言,讥诮地笑了一声:“就凭你?”

江晚芙苍白的脸颊上悬着晶莹如玉的泪珠,不敢看他横着一条宛如蜈蚣的刀疤的脸,呼吸凌乱而急促地道:“你……你放过我,我知道太子妃哪里,我带你们?去。”

这?支叛军,是汉王的人,他们?一直蛰伏于城中,想等宫中贵妃传递消息,不知怎的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莫非是除了纰漏?

他将手?从?少女的罗裙之中拿出来,疑惑地看了一眼?被他抵在车壁上的江晚芙。

对方的脸颊依然惨白得不见?丝毫血色,但唇瓣却?往上轻扬:“汉王在应对太子时,也不会很有?信心?吧。”

这?倒有?点?意?思?了。

江晚芙气?息不匀,缓声说?道:“我知道,太子妃是太子最宠爱和看重的女人,她的腹中还怀有?太子的骨血,如果我帮助你们?拿下她,汉王就有?了更进一步与太子谈判的筹码。而且……”

她将身上被揉得凌乱的衣衫合拢,掩盖住自己的姣好的身体。

美眸顾盼,煜煜流转。

“太子妃,美貌甚过我十倍。”

这?话说?得,令她面前的男人也不禁为之心?痒。

确实。

宁恪一生目高于顶,连他也倾心?爱慕的女子,能有?多美,简直难以想象。

他确动了几分凡心?。

汉王已经攻城,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功夫与这?女人在马车之中耽搁,他想了想,旋即掀开眼?帘,一把扼住了江晚芙的后?颈,在女人的吃痛声中,半拖半拽拉扯着她秀发,将身姿羸弱的女子拽出了马车。

她身上衣衫破旧,一袭吉利的喜服,被撕得松松垮垮,这?车中方才进行了什么不言而喻。

同行之人笑他色鬼投胎:“沈子兴,就连这?等翻天覆地的关头,都还想着与女人销魂,不愧是你。”

男人不辩驳。

他眼?下的火气?都因江晚芙一句话撩拨而起,他想要的,是太子妃。

大着肚子的绝色美人,玩弄起来应当另有?一番风情。

冷子兴押解江晚芙,命令她前方带路。

“众将随我,绕道潜行,活捉了太子妃。”

郑贵妃传出消息,说?宁恪在忠敬坊被设伏,已经重伤,命在旦夕。

汉王信了,大举进攻。

但这?之后?,郑贵妃那边却?似风筝线被剪断了,两下断了联络,他们?这?些人,连太子行辕的位置都尚不知。

若那只是宁恪施展的一个?障眼?法,他们?也要作为前哨,先去替王爷探探虚实。

攻城的声音已经愈来愈响。

整座皇城,仿佛都被烽烟所围剿。

平素僻静幽深的忠敬坊太子行辕,现在不用出门?,只需待在深宅大院中,也能听到街市上军队行走时发出的铠甲磨戛声。

长安动荡,各家?都深夜闭户,师暄妍担心?柳姨娘住在别业中不安全,所以提早吩咐率卫把人接进了行辕。

整座行辕已经被北衙禁军合围上了,如铁桶一般。

几支禁军来回地巡防,轮班值岗。

至于祁昶,他仍旧假扮宁烟屿躺在寝房中“养伤”。

师暄妍故意?将消息瞒得很紧,因为瞒得越紧,越会让郑贵妃以为太子倒下,他们?已经无计可施。

师暄妍守在柳姨娘的病榻前,听着忠敬坊的动静愈来愈大。

外边不知是否遇上了汉王的军队,起了短兵相接的冲突,如山呼海啸。

这?让师暄妍一瞬心?上了弓弦:“难道是打进来了?”

这?种可能,让师暄妍不由地忐忑起来。

她叫来彭女官,探听目前的战况。

彭女官毕竟是禁中出来的,面临此等乱局,没有?分毫慌乱,叉了叉手?,向太子妃禀报道:“回太子妃,汉王的军队仍在城外与太子交手?,未能入城。但忠敬坊混进了一支叛军,正与率府交手?,妄图杀进行辕。”

擒贼先擒王。

太子重伤安养于行辕,无论这?消息是真是假,她这?个?太子妃正留在行辕是确凿无疑的,如能活捉她,以她为人质,要挟太子,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况于世人眼?中,此刻的她,腹中怀有?太子骨肉,一妻携一子,怎么说?筹码也大些。

耳中的喊杀声愈来愈重,如奔雷滚地,仿佛整座城池地龙翻身般,深陷入一片火海当中。

如此坐在房中,于事无济,危难当头,身为太子妃,决不可袖手?坐观,令士气?不振。

她思?忖之后?,来到寝房中,取下了悬挂在壁上的秋水剑。

宁恪离开之时,将这?柄他素不离身的兵刃留在了房内,率卫告知,殿下让太子妃留着此剑防身,以备万一。

师暄妍拔剑出鞘,剑刃清亮,被火把的光芒一照,仿佛散发着寸寸寒气?。

师暄妍把剑一吐,赞道:“好剑。”

不怪看到宁恪总是宝贝这?把佩剑,时不时便取出来擦拭。

师暄妍提着这?柄剑,步出了寝房。

太子行辕内,已经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北衙禁军,上百人手?中高擒着火把,熊熊的火光烘烤着众人的脸。

为首之人,向太子妃承诺:“太子妃安心?,贼寇只要攻不下城门?,仅凭城中的这?些喽啰,奈何不了我们?,忠敬坊一步一险,这?群乌合之众就连行辕的大门?都进不来。”

话虽如此说?,可众人看到,太子妃玉衣乌发,风姿烈烈,提剑来到行辕诸人之间,无疑是振奋人心?的。

那个?往昔所见?,总是举止温婉、雍容柔弱的娘子,此时翠眉轻敛,不施粉黛,手?携长剑,气?质倏然变得冷冽如九天之月。

“诸将听令。”

师暄妍不急不缓地发号施令。

在这?个?看起来分明只有?十几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身上,他们?仿佛看到了一股破釜沉舟的坚决,和悍不畏死的孤勇。

北衙禁军,甘为太子妃俯首,屈膝跪地:“我等誓死追随太子妃!”

师暄妍往胸肺中汲入一口长气?,春夜的凉风鼓入肺管,冰凉,却?也灼烫。

她已有?许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

生死置之度外。

她和太子,是夫妇,也是同袍,外敌来袭,危难之际,身在此位上,只有?死战流血,没有?苟安偷生。

这?口气?再吐出来,便如江海清光,一泻恣肆。

“诸将拔剑,随我一道守住行辕。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