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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达只是觉得奇怪,皇上对傅朝瑜似乎太好了些,他也没深究,只是随口胡说道:“说来奇怪,圣上您八年前在纪县遇??x?难,傅朝瑜这小子八年前也在纪县被人骗了钱,刚好是同一年。”

皇上心里一个“咯噔”,有种被戳穿的?恼羞成怒之感,脸色骇然:“你是指,朕骗了旁人的?钱?”

“咳——”孙明达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微臣不敢。”

他什么都没说,只想问问皇上当年是否与傅朝瑜结识过,皇上怎能?恶意曲解他的?语意?

皇上脸色依旧不善,甚至怒极而笑:“朕与傅朝瑜分明从未见?过,更遑论骗了谁的?钱,孙明达,谁给你的?胆子污蔑朕?”

孙明达赶忙求饶:“微臣失言!”

皇上睨了他一眼:“罢了,朕懒得与你计较,下回若再?胡说八道,休怪朕不留情面。老实将这本书编好,姑且算你将功折罪。”

孙明达吓得半死,连忙道:“微臣,领命。”

这心有不甘的?样子,还是让小心眼的?皇帝记仇了,觉得孙明达果真面目可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孙明达到如今还悟不透,活该提拔不上去。

巧了,孙明达此刻也在怨天尤人。

君臣二人相看两厌,孙明达捏着文?稿便愤愤不平地下去了。

回国子监后,孙明达第一次将傅朝瑜叫到了自己跟前,“啪”地一下,扔出了书稿。

在宫里受的?气,这会儿?正好撒在傅朝瑜身上。

傅朝瑜厚着脸皮上前拿了起来,翻看一番发现没有改正的?迹象,只是扉页处的?名字换了,换成了孙明达。这是……圣上的?意思吗?

让孙大人加入?

孙明达话里带刺:“我真是小看了你们,你们几个真是一会儿?一个主意,如今都让圣上给你们撑腰了。”

傅朝瑜心中一喜:“圣上也同意啦?”

孙明达冷哼。

傅朝瑜不惧他的?冷脸,甚至不大想在与他共事,但?是转念一想,孙大人加入他们完全就是挨骂的?,怎么算也不亏,遂谄媚地笑了笑:“有孙大人相助,这参考书成功出版是指日?可待的?。来日?这本书若能?惠及广大学子,孙大人当属首功!”

孙明达定定地看着他瞎扯:“少?扯这些,来日?朝中那些人骂我的?时候,你能?几个有良心能?跟着多分担分担,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傅朝瑜干咳了一声,眼神?瞥向?一边,不打算给予回应。

谁家?好人愿意挨骂?

他们几个都还没有入朝呢,怎么能?先将名声给弄坏了?真要骂,还是骂孙大人顶上吧,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孙明达心已经?凉透了。

两人不欢而散。

傅朝瑜志得意满地回去同陈淮书他们宣布新书过审的?消息,孙明达则留在博士厅,怨气冲天地给傅朝瑜几个改稿子。

原本这事儿?跟他没关系,稿子是好是坏自然有王纪美把关;但?如今他成了主编,孙明达不得不处处小心,尽可能?让这本书尽善尽美,最好不要有争议点,免得来日?他被人骂得更凶。

这一整晚,孙明达都没有睡好,任劳任怨地做好自己的?分外之事。

孙明达手脚麻利,虽然对这件事情甚是不平,但?生?气也不妨碍他干活,不出两日?功夫,他便将书稿添添减减重?新改了一遍。

剩下的?他瞧着已算是精华了,最后送进宫给皇上看一遍,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交给了杨直。

这杨直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与圣上一丘之貉。

杨直莫名其妙地了许多白?眼,对孙大人也有了些意见?。

这回的?稿子,依旧是送给文?丰书局来印。

其实京城里头其他书局也陆陆续续学了这活字印刷术。这法子并不难,李闲也不是那等敝帚自珍的?,旁人来学他都开门相迎,只是皇上跟杨直习惯了用他这一家?,每次都顺手让他来做。

李闲当真得了好大的?便宜。

唯一不痛快的?便是孙明达了,他没办法对外人吐露什么,只是逮着王纪美一通抱怨,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想让王纪美多管教管教自己的?学生?。

他才多大?不曾及冠,甚至尚未踏入朝堂便已经?想要插手科举了。科举选士是他能?插手的?吗?一招不慎便会招来祸端。这回是有圣上护着,又强行拉着他在前面挡着,可他总不能?挡一辈子。

来日?若这小子真入了朝堂,岂不是没人能?辖制得住他了?

王纪美左耳进右耳出,被问烦了便只有一句:“你急什么,怀瑾心里都有数。”

他有数?

他有什么数!

孙明达发现自己没法跟这师徒二人交流了。

“你就惯着吧,早晚能?惯出个祸害来!”

王纪美充耳不闻。

他弟子好着呢,做过的?也都是为国为民?的?好事,哪里是祸患了?孙明达自己胆小,畏首畏尾的?,怪不得国子监在他手里这么多年也不见?起色。

两人因为傅朝瑜还闹了些别扭。

几日?后,傅朝瑜意外地得到了《西游记》的?分成。当初说好了一成利,虽然分成不多,但?是架不住这本书的?畅销,即便只有一成,也是一笔巨款。

傅朝瑜看着到手的?银子,推算了一下皇上的?小金库,啧……好大一笔进项,他真羡慕了。

不过羡慕别人的?也没用,还是先用好自己这笔钱吧,他得好好盘算这笔钱用在什么地方?,才能?钱生?钱,源源不断。

手里有了余钱,傅朝瑜便趁着吴之焕来图书馆的?时候摆了一桌酒请客,再?叫上陈淮书他们三个,跑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楼开了个荤。

吴之焕与周文?津都是头一回来这等地方?。

周文?津有些拘束,不过吴之焕却坦然观望,碰到未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儿?还会多看几眼。他与周文?津不同,周文?津先前时常被欺负有些内敛有些怂,但?吴之焕不论何时都是一腔热血,好像有使不完的?精力?。

傅朝瑜选了一个临窗的?包间,等菜之时,便聊起了他们的?新书。他们这书要不了多久便能?出版,届时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动荡,想想还真有些期待。

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忽从窗边瞅见?一群眼熟的?人上了二楼的?台阶。

打头那人,竟是当朝太子。余下几人年纪都不大,傅朝瑜唯一认识的?,竟是陈淮书的?兄长。

陈燕青怎么会跟太子在一处?

陈淮书知道这事儿?吗?

杨毅恬不懂那些弯弯绕绕,见?到人便惊呼:“淮书,那不是你哥吗?”

他说完看向?对方?,却发现陈淮书在见?到自己兄长的?刹那便心底一沉,待察觉到陈燕青与太子有说有笑,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