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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步骤,傅朝瑜都?让种人上前试了。前面所有都?不?难,只要?有了工具,是个人都?会做。就连那三个小家伙都?学?会了,如今正在谈棉花的地方玩得不?亦乐乎,傅朝瑜让人盯着他们,带着众人来到了织布的地方。

脚下这块地盘才?是整个纺织厂的核心区,也是最错综复杂的地方。不?少人甫一来此便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们众人今天早上便远远地偷看到这些织布机,又大又高,摆在那儿尤为壮观,也是亏得纺织厂建得高,占地又广,若是换了一般的屋子,可搁不?下这么大的家伙事。

王阳在旁暗暗警惕。今儿上午他们只在外头逛了逛,并没有细瞧里头的东西,王阳还以为傅朝瑜组这个局不?过是为了虚名?而已,并非是真心分享纺织技术。又或者是分一半藏一半,不?让其他地方的棉布抢占凉州的棉布市场。可下午真到了厂房他才?愕然发觉,凉州竟然一点儿都?没有藏私,倾尽所有与众人分享。

傅朝瑜但真是一点都?没有给自己留有余地。他为了获得民意和其他诸州的支持,竟心甘情愿做到这个份上。他是甘愿了,可其他人呢?

王阳瞅着马骞,企图从他脸上看出?抵触与不?认同,可奇怪的是,这凉州的二把?手竟然自始至终都?无甚表情,只偶尔在一些官员们露出?羡慕的神?色时,才?挑挑眉头,眼神?中无不?得意。

王阳只觉一言难尽。他在得意什么?其他州学?会了凉州的棉纺织技术,回去之后便能开厂,到时候棉布生意就不?是凉州一家独大了,他们岂能如眼下这般日进斗金?王阳着实搞不?懂凉州官府究竟是些什么奇人,天底下再没见过比他们更怪的。

等观察纺织厂的女工时,王阳觉得他方才?对凉州衙门?评价还是有失偏颇了。

女工们比那些官员们还要?慷慨。

众人前来观摩的时候,那些女工也都?在忙活。一个织布机足足要?三人合力才?能将?棉布给织出?来,每个人负责的地方都?是不?同,三人为一组,彼此通力协作,织布织得到也快。

工匠那边,傅朝瑜让冯散准备了一个小型的织布机模具,当场拆解下来,给众人讲解这大家伙是如何做的。至于纺织,傅朝瑜便全权交由叶娘,给这些女眷当场授课,详细解释了一番不?同的花样应该如何配色。

女眷们听完之后,彼此互相?看了一眼,竟有些迫不?及待。到此时她们才?终于确信叶娘子说的没错,这个织布机虽然比她们在家用?的复杂许多,但其中原理都?有共通之处。织布不?难,甚至她们若是费心一些,应当也能琢磨出?新鲜的花样来。

李三娘见她们想上来又不?敢,便拍了拍身旁一位刚好织完一批布的几个姑娘,道:“你们先去边上休息吧,让她们来试试。”

女眷们受宠若惊,她们还以为这位雷厉风行的李娘子会很严厉,却不?想她竟是这样的体贴,跟叶娘子一模一样。

“你们谁先来?”

女眷们受到了鼓励,有几人直接站了出?来:“我们先来!”

她们坐下之后,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围观。各州的官员比谁还要?上心,早就挑了个好位置观望催促,生怕她们学?不?会。

然而一个教?得用?心,一个学?得细致,如何能不?会呢?一下午的功夫,所有女眷都?学?会了这巨大的织布机是如何织出?步来的。她们暂时还是只能按着凉州的花样来,但是只要?给她们一点时间,她们定然能织出?精美?的花样图案来。

一日的观摩结束之后,除了王阳,所有人都?心满意足。

李三娘跟叶娘等人送着女眷们出?去,她们与来时相?比,少了怯意,多了一份踌躇满志。甚至已经有人在跟叶娘共同商讨棉布的花色了。都?是一群素不?相?识之人,今日之前她们甚至未曾见过面,但是今日之后,她们之间却平白无故多了许多羁绊。

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她们知?道,经此之后,她们便不?一样了。

官员们争着同傅朝瑜道别,态度别提多热切了。就连肃州来的官员眼里都?只有凉州官府,而无王阳这个淮阳王门?下最得用?的将?军。肃州知?州还是王爷的岳丈,与王爷一向亲厚,不?曾想竟也快要?叛变了。这些通判的态度,某种程度上来说,代表的便是知?州的态度、甚至是他们背后诸州的态度。

王阳审视着傅朝瑜,用?一个纺织厂换取西北其他几州的支持,傅朝瑜的目的便在于此吗?若果真如此,王爷的担忧还是不?无道理的。

听闻圣上有意在西北一带设置都?护府,此事旁人都?无从得知?,只因他们王爷与皇上关系亲厚,才?听说了些只言片语。圣上不?会无故起这样的念头,他既然透露给王爷,必然早有打算。

都?护的职责便是“抚慰诸藩,辑宁外寇”,凡周边民族抚慰、征讨、叙功、罚过诸事,皆由都?护所统。原本,他们王爷最有可能胜任大都?户,也唯有他们王爷能胜任,但如今傅朝瑜异军突起,又获得了周围几个州的支持,来日兴许真的要?同他们王爷相?争。这个傅朝瑜,看来是不?得不?防。

傅朝瑜天生五感聪慧,王阳今日打量他这么多回,傅朝瑜岂能不?知??

送走了诸州官员等人之后,傅朝瑜行至王阳跟前,略带歉意地道:“今日人多,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将?军见谅。凉州衙门?备好了薄酒,不?知?将?军可否移步?”

王阳婉拒了:“我还得回阳关与王爷复命,实在耽误不?得。”

傅朝瑜望着王阳:“是吗,那真的太可惜了。”

王阳轻笑:“不?可惜,来日方长。”

傅朝瑜目光悠远:“是啊,来日方长。”

他跟淮阳王的恩怨,还早着呢。但是阻他外甥当皇帝的,他都?得一个一个收拾干净。皇家人欠他傅家一条命,这个皇帝除了他外甥,谁都?别想做。

诸州官员回去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筹备建厂,有凉州纺织厂作活生生的例子,他们只要?比照着凉州来做就是了,照搬照抄,甚至都?不?必动多少脑子。

其他州的百姓也没想到,这么好的事情还能轮到自家。凉州的变化有目共睹,他们前些日子还羡慕呢,如今好处就落到自家头上来了。因为不?用?官府费心吆喝,百姓自己本就愿意帮忙。

河西走廊一带为了修建纺织厂闹得热火朝天,京城那边的官道也修得十分迅猛。可皇上还是觉得太慢了,比他预想中的慢了太多。若按着这个速度下去,今年还不?知?能不?能修至凉州。

于是皇上大手一挥,下令从商州水泥厂直接调几批水泥去沿路诸州,再给他们修路的钱,让州衙自己招募百姓往西修筑官道。

皇上既然敢给这个钱,就是为了看一看,这一路上究竟有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贪污。若当真有这样活腻歪的官吏,正好他西行的时候可以一并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