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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迟看了眼身上姜红的锦裘,又想到乔绾身上火红的狐裘,的确很像。

慕迟隐晦地凝眉,信手将锦裘脱了下来。

“公子怎得将衣裳脱了?”掌柜的刚好转头,见状问道。

慕迟轻捻了下冰凉的指尖,笑:“掌柜的这铺子太过闷热。”

掌柜的纳罕,这二楼还算温暖,可一楼因着大门敞开,虽有两个火盆,却仍隐隐透着寒意。

不过这毕竟是长乐公主带来的,掌柜的并未多说什么,只笑了笑将他领到首饰前:“公子可好生挑选一番,这些都是上好的金玉打铸而成。”

慕迟颔首一笑,应了下来,本打算随意地看看,未曾想刚看了没多久,便听见门口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位,不正是松竹馆的慕迟公子吗?”

慕迟循声看过去,只看见一个穿金戴银的公子哥模样的男子站在那儿,身后跟着几个同他一般的人,眼中是酒色熏染的浑浊,唇角的笑透着令人作呕的淫邪与嘲讽。

慕迟沉思了片刻,并不记得自己见过此人。

李振一看慕迟的神色,便知道他根本未曾将自己放在眼中,心中大怒,想他户部侍郎的二公子,何时受过这种冷落,嘲讽道:“怎么,昨日不是刚被人买回去,今日就被扔出来了?难不成你活太差,没伺候好贵人?”

毕竟即便是青楼女子,被人买回去都只会养在后院绝不会带出来,省得丢人,更何况是更见不得光的倌爷。

而今见他出来,也只当被玩弄一番抛弃了。

他身后的人一听,纷纷发笑。

周围有人也察觉到这位容貌出尘的男子竟是昨日那位倌爷,纷纷朝后避了避。

“没想到竟是个小倌……”

“竟还敢出门。”

“看面相和打扮不像啊……”

“我若是他,便死了算了,省得出来丢人,不知羞耻。”

慕迟听着周围人地窃窃私语,心中嗤笑,比起以前的境况,如今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左右总是孤身一人,倒也习惯了。

他只问:“这位公子昨日也去了松竹馆?”

司礼的动作未免太慢,竟还未杀到这个人头上。

李振一听,眉毛横了横:“你不会以为被贵人买回去,你也贵了吧?”

“呸,陵京谁人不知,长乐公主喜新厌旧,你最终也不过是个下贱胚子。”

慕迟眸光微闪,喜新厌旧吗?

李振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抬不起头做人,奇怪地笑了笑,朝慕迟走了两步:“听说你是个怪的?”

慕迟唇角的笑微顿,眼神逐渐森冷,转瞬却半眯双眸笑开:“这位公子何出此言?”

“一个低贱的怪物,”李振扭头对身后的同伴说着,而后哈哈笑了起来,转过头看向慕迟,“你若是愿意陪陪我,把我陪高兴了,我也给你……”

慕迟神色暗沉如幽渊,垂眸瞥见周围人看热闹的身影,胸口嗜杀的欲望不断汹涌。

“放肆!”却在此时,楼上传来一声怒喝,夹杂着女子的娇气,打断了慕迟的思绪。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

一根金色的软鞭直直地朝李振脸上抽了过去,瞬间将李振的脸颊抽出一道红印。

李振捂着脸怒骂:“什么人敢打……”

却在看见乔绾时脸色一僵:“长乐公主……”

乔绾抓着慕迟朝后一拉,威风凛凛地挡在他身前:“什么下贱东西,也敢骂本公主的人。”话落又转头看向四周看热闹的众人,“看什么?再看挖了你们的眼珠。”

众人心中惊惧,纷纷低头离开。

乔绾想到刚刚听见的那些污言秽语,心中仍不解气,看着李振又扬起鞭子对着他的嘴抽了下去。

李振身后跟着的几个公子哥走也不是,拦也不是,站在原地脸色发白。

早就听说长乐公主蛮横骄纵,却从没想到会如此……蛮横。

直到将李振抽得满嘴鲜血,满地打滚,乔绾才气喘吁吁地停了手。

平日里因着身体虚练了软鞭,未曾想竟在此处派上了用处。

李振见鞭子终于停了,忙爬起身,含糊地叫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

乔绾冷笑一声:“道歉。”

李振跪在地上飞快道:“对不起,长乐公主饶……”

“不是我,”乔绾让开身子,下巴一扬点了点一旁的慕迟,“对他。”

慕迟闻言微顿,眸光沉了沉,抬头看着挡在自己斜前方的乔绾,身上的狐裘火红,在无聊又灰败的冬里,像一团正在燃烧着的火焰,一如既往的高傲刁蛮。

跪在地上的李振脸色一黑,要他对一个倌爷道歉,实属侮辱:“他不过是个低贱的……”

乔绾脸色一沉,没等他说完,抬脚将他用力踹倒在地,高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再抽上去。

李振蜷缩着身子朝后躲,口中叫着:“我道歉,我给他道歉……”

也是在此时,门外一人飞身走进毓秀阁,伸手便抓住了乔绾手中的软鞭。

阁内一片寂静。

来人十八九岁的年龄,一身朱槿色的绫缎袍子,袖口处还绣了两朵艳色棠花,招摇至极,腰封扣着腰身,宽肩窄腰,长发高高地束成马尾,其中一缕编成一条细细的辫子,辫尾坠着一枚红豆似的玉珠子。

眉目张扬风流,一双含情桃花眼,俊逸里带着几分少年意气,举手投足透着一股玩世轻佻的纨绔子的味道。

乔绾皱眉,总觉得来人有些面熟,没等想起又反应过来此人还抓着自己的软鞭,怒斥一声:“大胆!”

来人哼笑了两声:“乔绾,就你这恶毒无礼的性子,和三公主简直是云泥之别。”

听见“三公主”三字,慕迟眸光微动,本落在乔绾身上的目光转向景阑。

后者仍在盯着乔绾,往火上浇了一勺油:“我景阑便是死,也绝不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