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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没有说话。

“可现在不行啊,”姜斐耸耸肩,“陆执,寒花毒,我其实在医书上看到过的,根本解不了对不对?”

姜斐依旧笑着:“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总想对他好些,再好些。至于他见别人……以后,能有人照顾他也是好的。”

陆执定定望着她,只觉全身的血都冻结,再无法思考。

白玉石的石凳,黑漆漆的宫池,一盏长信灯,她一袭红衣坐在那里,周身如蒙着一层光雾。

明明在笑着,却像是……一团逐渐燃烧殆尽的火焰。

陆执好感度:25.

与此同时,一旁的角落,一抹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

从宫宴回来,夜已经深了。

姜斐喝了些酒,人正靠在马车假寐。

楚墨坐在对面,想到方才和姜蓉蓉的见面,脸色分外阴沉。

姜蓉蓉回绝了他。

她说,他已经有了姜斐,不应该再将多余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可姜斐,根本可有可无……

楚墨呼吸一滞,抬眸看向眼前的姜斐。

长信灯下,她轻轻靠着轿壁,喝酒之故,双颊泛着酡红,双眼轻轻闭着,细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阴影。

她的手则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从刚刚他回到宫宴上时,她便一直抓着,直到被人扶着走出皇宫,生怕他走丢了再不回来一般。

像是溺水之人抓着唯一的浮木一般,像……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有可无……吗?

“公主,驸马,到了。”马车外,侍卫的声音极轻。

楚墨猛地回神:“上来扶着公主,公主醉了。”

说完他动了动身子刚要下马车,衣袖却被人攥的更紧了:“别走……”

楚墨动作停了下。

姜斐仍梦呓着:“楚墨,别走好不好……不会太久了……”

楚墨看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心口飞快跳了几下。

“驸马?”马车轿帘被人轻轻掀开,绿竹小心翼翼地候在那里。

楚墨僵直地站在原处,目光落在姜斐微醺的脸上,双手紧攥了下,下瞬猛地将衣袖抽了出来,径自下了马车:“扶公主回房。”

话落,起身朝书房走去。

他绝无可能对她心软。

他只是……因为蓉蓉拒绝自己而心中失落罢了。

姜斐任绿竹搀扶着,半眯着双眸扫了眼楚墨头顶分外杂乱的好感度,心中讽笑,面上却依旧一副朦胧的模样。

“公主,我扶您回房休息。”绿竹轻声道着。

姜斐低低应了一声,却在将要回房时脚步顿住:“我不要回房!”

“公主……”

“今晚他喝酒了,”姜斐轻轻拽了拽绿竹的手臂,“我得去给他熬醒酒汤。”

绿竹眼圈一红:“公主,我让御厨去……”

“不要,”姜斐固执地摇头,朝膳房的方向走去,“我要亲自去。”

绿竹心中一酸,公主金枝玉叶,明明这般喜爱驸马,驸马方才还挣开了公主的手!

可看着公主这般,她到底说不出什么,只能扶着她朝膳房走去。

然下瞬,姜斐脚下突然被什么绊到,身形趔趄了下。

绿竹一惊:“公主!”

下瞬,她眼前有黑影急速闪过,绿竹转头看去,松了口气:“陆侍卫,还好你扶住了公主。”

陆执没有说话,只抿了抿唇看着仍朝膳房方向走的姜斐,心中充斥着的……似乎是浅淡的怒火。

“绿竹,快走啊!”姜斐仍低低催促着。

“公主不若先回去休息。”陆执沉声道。

“不要,”姜斐摇头,而后挥开他的手,“不要你,我要绿竹扶我,绿竹带我去膳房。”

陆执看着被挥开的手,心如被人紧攥了下又松开,有些涩。

他重新上前抓住她。

“你做什么!”姜斐怒视着他。

陆执手微紧,良久垂眼不看她:“属下为公主生火。”

……

书房内仍维持着楚墨离开时的样子,书案上兵书倒扣在桌面,烛火氤氲。

楚墨站在书案前,目光却不觉朝一旁的软榻看去,那里空落落的,只有一旁的矮桌上仍放着一盘冷却的糕点。

房门被人轻轻扣响:“主人。”

楚墨飞快移开目光。

暗卫走了进来,神色有些复杂,好一会儿才道:“主人,属下今日在宫中跟随公主,确是发现了一些事。”

楚墨声音平静,反问:“何事?”

暗卫迟疑片刻:“公主说,这段时日之所以有所改变,是因为……”

“嗯?”楚墨凝眉。

到底是露出狐狸尾巴了?

“因为公主她知道寒花毒极有可能无解,所以想对您好些,才会如此反常,”暗卫硬着头皮道,“而且,公主知道您今日去见了姜姑娘。”

楚墨一怔:“你说什么?”

“公主说,她希望她走后,有人陪着您。”暗卫说完,便低下头来。

楚墨仍僵立在原处。

这段时间的反常,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是了,坊间传言长宁公主嚣张跋扈,可是却从未说她目不识丁,她长鞭耍的好,更能通读不少话本,以往定是看过不少典籍医书的。

她知道……寒花毒?

所以她才会问他,她的毒是不是很难解。

所以,她才会欲言又止地说:“如果以后我护不了你。”

所以,那日在书房门口,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可不可以共用午膳,并道:“应该没多少机会了”。

根本就不是他揣测的那般复杂。

她的心思简单的可怜——只是想对他好些而已。

她也根本不蠢。

姜斐……

另一边。

姜斐坐在桌前看着面前的醒酒汤。

系统突然道【楚墨好感度:0.】

姜斐挑了挑眉,之前在宫中,她便已察觉到暗卫的存在,如今楚墨好感度升上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门外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姜斐揉了揉太阳穴,双手捧着脸颊,撑在桌子上。“吱”的一声,房门被人轻轻推开。

姜斐顺势抬头,眼神朦胧地看向门口:“谁啊?”

楚墨定定地凝望着桌前的女子,她依旧穿着那一袭红色云雾锦裙,坐在烛光里,肌肤胜雪,眉眼明媚。

如此光彩动人。

“楚墨!”姜斐扬声唤着他,眼神顷刻迸射处万千华彩,只是下瞬,那华彩逐渐暗淡下去,变成细密的委屈,她看了眼面前的醒酒汤,又看了看他,“你怎么才回来啊……”

“醒酒汤都凉了。”

楚墨看着醒酒汤,指尖轻颤了下。

姜斐有些踉跄地朝他走了过来,却在靠近他时身形一晃,直直倒向他的怀中。

楚墨忙伸手扶住了她。

姜斐靠在他胸前,抬头仔细望着他,眼神亮晶晶的,下瞬瘪了瘪嘴:“你说过要快点回来的。”

楚墨喉咙一紧。

她如此毫无顾忌地靠在他的怀中。

而蓉蓉却对他的靠近避若蛇蝎。

“嗯。”他轻应。

姜斐没有说话,又凝望了他良久,伸手用力抱住了他的腰身:“你回来了。”

楚墨站在那里,身躯早已僵直,好一会儿拥着她朝床榻走去,却在经过桌面时脚步一顿,看着那碗已经凉透的醒酒汤,停顿片刻,仰头一饮而尽。

将姜斐放在床榻,楚墨刚要直起身,姜斐却再次用力拥住了他,双眼紧闭着:“别走,楚墨……”

“不会耽误你太久了……”

楚墨本欲直起身的动作顿住,终未曾离去,侧身躺在她身旁。

在他躺下的瞬间,姜斐再次拥了上来,靠在他怀中。

楚墨肢体生硬地躺在那里,和她……从未如此亲密过。

不知多久。

“不能告诉父皇……”怀中的女人低低道,“也不能告诉夫君……”

楚墨低头看着她。

是说她知道自己将要死了这件事吗?

她却不知想到哪里去了,又道:“父皇不是好夫君……”

楚墨顿了顿,鬼使神差道:“为何?皇帝不好吗?”

姜斐却沉默下来。

就在楚墨以为她不会应时,她又道:“才不要嫁给皇帝……”

楚墨再未说话。

只是……不要嫁给皇帝吗?

楚墨好感度:5.

……

姜斐对于楚墨好感度的增加很高兴。

而好感度的增加,带来的则是姜斐在书房待再多时间,楚墨也不会有太多的不耐烦,顶多不过是皱皱眉便罢了。

二人一日三餐一起用,平日里也一块待在书房,便是姜斐都觉得再这样下去,只怕还没有攻略完成,自己就要厌烦了。

所幸这日,姜斐刚用完午膳,依旧如常靠在软榻上,随意翻了本话本。

正要拿起一瓣橘子放入口中,手突然便颤抖了下,橘子滚落到地面。

细微的动静,惹来楚墨的注目。

姜斐只笑了笑便收回目光,并未放在心上,然而在她又要拿起一个橘子时,连手指弯曲都开始变得困难,胸口升起一股热气,身子却泛着冰冷。

算了算时间,姜斐突然意识到,到了寒花毒发作的时候了。

她虽有“百毒不侵”在身,但为求逼真,并未全然封了寒花毒带来的知觉。

楚墨似乎也察觉到些什么,抬眸看着她:“怎么……”

话未说完,门外一阵脚步声飞奔而来,停在书房门口,声音极为紧急:“驸马。”

楚墨一怔,听声音是自己的人,但此时伪装成公主府的人定是有急事相告,收回落在姜斐身上的目光,他几步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真是扮作府中寻常侍卫的暗卫。

楚墨关上书房门,声音极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