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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出现了第二个彭小娟。

彭小娟是快餐店的员工,有次收拾了哥哥的衣服准备压箱底,看到楼下路过的朱四衣服破旧,便问他需不需要。

当时朱四是怎样的?

他蓬头散发,一身都是油污异味,看着彭小娟细腻的皮肤,他慢慢浮起笑容,露出黄色的牙齿。

“要,不过板车很?脏,可?不可?以麻烦小姐帮我提回屋企?”

彭小娟一看,果然是,于是她?离开窗台踏着拖鞋下了邨屋的楼,扛着很?重的一蛇皮袋衣服,里面有冬衣、有秋衣外套,够朱四一年四季穿。

她?踏进了养着猪的平房,走进了那个仓库。

然后?,再也没出来。

朱四越回忆,笑容越是大声。他拿着刀反着狠狠往脊骨中央划去,皮肉炸开。

“啊啊啊啊啊!”他躺在地上痛苦的惨叫着,刀却好像有意?识般,又往臀部方向加深痕迹,两手扒拉着皮肤往两边撕开,很?快,就?脱落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

朱四气若游丝,眼睁睁看着手伸向那把刀,他求饶:“不要……不要……”

就?如当初的两个女?孩。

刀对准脖颈狠狠压下。

一颗头颅圆滚滚的滚到了厕所门?口。

门?口空荡早已无人影。

没多久,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施博仁刚好踩到头颅,待他看清楚,吼叫着将?甘一祖扯过来挡在身前,“头啊!头啊!”

甘一祖顺着视线看去,厕所瓷砖上都是血,浴缸的水已经蔓延出来清洗着刚剥下来的人皮,朱四的露出肌肉的四肢泡在水里,全部都是血。

“呕——”甘一祖没顶住,手脚发软,转身把施博仁的T恤当垃圾袋拉开,yue一声,全吐了。

周风旭和忠叔立刻进厕所,绕过血水将?昏迷的阿珍扶了出来。

甘伯戴着手铐,看到厕所的惨相,全身的力气被抽走,瘫软坐在地板上。

与朱四死不闭眼的头颅,四目相对。

“怎么会这样……阿四……你?从小都很?听话嘅,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当甘伯看到铁线上挂着的人皮,还有什么不懂。

满头白发的老人捧着面哭起来。

是不是,当初让朱四去植皮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早就?已经后?悔

不远的地方,楚月柠看着悍马车驶过,弥漫在仓库上方的黑气在下一秒荡然消失。

她?才慢慢默念超度咒语。

随后?有两道?看不见的点点金光,从仓库的位置升起。

晚风吹过,楚月柠听着草丛里的蛐蛐声音,双手敲了敲脖颈,直至金光消失。

她?看了很?久才收回视线,淡淡说:“行善积德,下世都是好人家。”

两个女?孩愿意?浪费魂力,从而挽救了阿珍的生命,她?也愿意?消耗功德,去替她?们换取一个投胎的机会。

她?们皆有大功德在身,会有无数人羡慕、完美的下世。

但……

那只是下世。

她?想,如果有机会,谁都不会想要下世。

警铃响彻夜空,新闻记者?听闻人皮案告破,蜂拥而至现场。

黄色的警戒线封锁了以猪圈为起的地界。

记者?围聚在警戒线外,对着被法医报出来的两个女?性人头疯狂拍照。

重案组看到如此惨的景象,全部人都坐在恶臭的猪圈边上。猪圈虽然污糟邋遢,相比仓库里的罪恶却不知干净到哪里去。

施博仁背心被不断拱着,他不耐烦地将?吃猪食的猪鼻子推开,见猪还不肯走,他直接上手拍打。

“吃食就?吃食,再拱,就?让你?金猪发财上桌啊!”

挨着栅栏吃食的猪大约是听到会被做成烤乳猪,这才离开。

周风旭回忆刚在血水中看到的灰烬,不停地倒放着摄影机的录像,却没有看到他以为会在的那一个人。

甚至就?连朱四都仿佛不知道?现场还有一个人。

周风旭太熟悉那道?灰烬是什么。当初,他被子弹击中,护住命的黄符拿出来时就?化成了灰。

“旭哥,你?反反复复看录像是有什么新发现?”甘一祖有很?多疑问,不然怎么解释旭哥反反复复的看摄像机呢?

周风旭没将?符灰的事说出,按黑了视频画面,将?摄像机丢过去,“陈堂证供,里面有一条朱四杀人的视频,可?以根据受害者?样貌,先联系家属过来认尸。”

施博仁抓稳摄像机,没敢打开录像带看,“两个受害者?,只有一条片,肯定?是杀完一个后?,第二次就?想要记录。”

忠叔想起惨烈的画面,忍不住点了一根烟,愁苦问:“案子就?已经告破,但份Report该怎么写?没写好,上头分?分?钟又要找我们麻烦。”

“是呀,本身单Case(案件)上头就?盯得紧,尤其陆警司天天追问。”甘一祖表情也苦恼。

虽然是新警员,没经验也清楚上头对人皮案的重视。尤其前段时间没破案,陆警司天天来D组办公室,没去催旭哥,反而是抓着甘一祖这个新菜鸟问进度。

人皮案过于可?怕,甚至扰乱了香江市民的民心。尤其警署里几件重大旧案的堆积,让九龍城的市民对警署失去信心。

这个时候,急需要抓住凶手呈现在镜头前稳住民心。市民们盼望着凶手被抓住,然后?口诛笔伐,宣泄仇恨。

但眼下。

人……死了。

就?像准备好蓄势待发的炮仗,忽然哑火。

“讲凶手死于自己刀下?讲凶手不知发什么颠?自己把自己的皮扒了?”施博仁双手抓着头发苦恼,立时变成乱糟糟的鸡窝。

“凶手没有俯首认罚,反而直接死亡,过程中没有体现皇家警察的威风,影响陆警司升职,碾死我们就?如同碾死蚂蚁。”

“报告照实打。”周风旭不担心这些,反而目光深沉。这一刻,他觉得凶手按照受害者?的死法伏法,也算好事。

香江93年已经彻底废除死刑,抓起来最高徒刑也就?是无期。好端端的活着,反而对朱四是一种?宽容。

他顿了顿,又说:“有视频为证,追究起来就?将?视频送过去。”

提起视频,重案组的人又想到朱四的杀人手法。

“呸。”

“呸!”

“呸!”

“畜生!”

三人齐齐吐了一口唾沫。

深夜,人皮案的告破令九龙警署依旧灯火通明。

年轻的青年背着书包扶着年迈的阿公进入停尸房。阿公走路颤颤巍巍,边走边喊。

“阿娟,阿娟……你?在哪?”

彭州扶着阿公,表情早就?痛苦不堪,向停尸房里的警察点头,“阿sir,我们来认尸。”

单间停尸房里只摆了两张铁床,与其他四肢舒展躺着的尸体不同,盖着白布的两张铁床都是成堆的。

周风旭看着神智已经迷糊的阿公,“画面残忍,你?可?以先送阿公出去,外边有我的同事可?以帮手。”

“好。”彭州恍惚点头,低头将?阿公扶出门?,不敢表现的太伤心,他努力憋着泪水,低声拍着茫然四顾的阿公肩膀。

“阿公,阿sir带你?去饮茶,等会我过去找你?。”

阿公不肯,脾气倔的很?:“不去,先去找阿娟。阿娟失踪这么久,总算找回来。我要喊她?回家,我买了很?多糖给她?。”

彭州嘲施博仁无奈笑笑:“抱歉,阿公有阿兹海默症,麻烦你?们温柔些。”

施博仁和甘一祖看到这幅场景都有点难受。

都说阿兹海默症的患者?记忆都会退后?。

在受害者?的阿公心里,阿娟如今还只是一个爱吃糖的小女?孩,又怎么能够接受孙女?已经被人杀害?

“没问题,你?去吧。”施博仁将?吵闹的阿公带走。

彭州才重新踏入停尸房。

周风旭提醒:“要做好心理准备。”

“阿sir,我还撑得住。”彭州脸色已经惨白,还是点了点头。

周风旭掀开白布,熟悉的面容暴露出来,彭州的瞳孔紧缩。

“小娟!”

彭州忽然发了疯,想要冲去将?头颅抱起来,警署早已有准备,等候一边的两位警探将?彭州拦住。

“小娟!小娟!”彭州被人拦住伸手想去触摸头颅,哭声痛彻骨髓,压抑的情绪全部爆发出来。

他不肯接受现实。

“阿sir,怎么会搞成这样?明明前段日子,阿娟还帮我买了新衣服,那时候的她?还活生生的。”

“阿sir,一定?是你?们搞错。我妹妹只是失踪,她?肯定?是贪玩去了旅游没告诉家里人。”

周风旭通过视频的照片,以及头颅最终确定?受害者?身份,对于受害者?家属的情绪早有预料。

“老天,小娟很?听话的,你?不要带走她?啊!”

事实已经发生,就?不可?再更改。周风旭沉默着,任由彭州发泄。

直到彭州的情绪渐渐平复,他被人架着,眼睛却依旧看着头颅,想将?亲人最后?的模样刻入心底。

最后?,彭州步履蹒跚到走廊,神情荒芜接到老人家,又再度收敛崩溃安抚着阿公出了警署。

期间,马雨的家人也是急匆匆赶到另一个房间。没多久,房间里传来震天的哭泣声,跟着抬出来两三个因伤心过度昏迷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