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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等地嫉妒着你们两个人。”

高博董助对时舒的心意,早在他那满院的芍药清香中,他便借着微醺的夏风和雷雨,毫无保留地全部告诉了他,他道给他听的,除了他的秘密,还有他的信任。

因此,徐欥是很清楚的。

一段经得起岁月漫长的考验,却不可能等到任何回应的孤独者的暗恋,他为了能够做她身边的那个守护者,同时也选择了接受酸涩的沼泽和孤独的土壤,他关掉明朗,做了荧光棒的影子。

徐欥再一次陷入沉默中,没有说话。

倒是许叶霖秘书的茶歇时间,他进来茶水间,打断了这非常养眼的一幕:“wow。”

“董助和总助,你们两个人在干什么?”

高博抬步,面无表情地离开,长腿擦过许叶霖身边的时候,他说:“反正不是在谈恋爱。”

-

时舒和何嘉屿的见面,没约在别的地方,就约在时汐集团的员工咖啡厅里。

她约何嘉屿见面,也没别的意思。

把关系说清楚,不耽误前任罢了。

但跟上午,他和她助理坐的位置不同。

何嘉屿:“你把我约在这里,是为了避嫌?”

时舒点头:“嗯。”

“我们的过去,没有一点儿让你觉得美好的地方吗?我让你觉得丢人了,所以,你连跟我见面,都要考虑避嫌?”

时舒:“那我现在应该不会坐在这儿。”

何嘉屿沉默地看着她。

她就是这样成熟理性,不管他说什么,她总是能够冷静又理智地回击,三言两语就堵得他哑口无言。

咖啡厅的经理亲自端了咖啡过来。

时舒将其中一杯冰美式推过去,打破了他的沉默:“决定收心了?”

“嗯。”她问他话,何嘉屿双着手插兜,一副闲散的模样,回答她的话,却是认真的语气:“我认真思考过了,你说的对。我这些职业,这些兴趣,危险系数太高了,给不了你想要的安全感。所以,我决定放弃了。”

“我答应了我爸,回国来继承家里的事业,接他的班,以后那些你觉得危险的项目,我都不会去碰了。”

“这样你有安全感了吗?”

听到这里的时候,时舒其实没太多反应,还觉得挺欣慰。他成长了,也成熟了。

但听到下一句的时候——

“我要跟你结婚。”

端着咖啡喝了一口的时舒,就被口中的咖啡液呛了一下:“……”

成熟?

他熟过头了吧?

实在是很难接受,爱天爱地爱自由,向往天地万物的无拘无束,享受世界,我行我素的何嘉屿,突然说要结婚,还是……要跟她结婚。

她这一反应让何嘉屿有些紧张。

刚才还坐得随意的坐姿,他立刻规矩了起来,坐得直肩直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崭新的柔纸巾,递过去。

是她一贯使用的品牌。

时舒没接。

只随手抽了张手边的餐巾纸,擦拭着嘴角。

“你放心,我只是跟你先表个态,求婚那些仪式感什么的,我都会去准备,婚礼也会给你我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爷爷那个庄园,你不是说地理位置挺不错的吗?他已经请风水先生勘测过了,并且也答应送给我做婚房了,只要你愿意,我现在就可以过户给你。”

“年少的时候,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何嘉屿说:“你跟我分手以后,我就再也没办法爱上别人了。”

见他一收往日的散漫,认真严肃起来。

时舒沉默了须臾:“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何嘉屿往椅背一靠,笑得散漫:“我以为你至少不会用这种滑稽的理由,拒绝我。”

“挺敷衍的,不是么?”

时舒抬抬下巴,示意他看向咖啡厅的窗外。

那个方向,离他们不算近的距离,像是有意和他们保持距离,停着一辆她家集团旗下的新能源SUV。

车子没发动,停的距离也很有边界感。

何嘉屿看见,她的助理正坐在驾驶位上,安静地发呆。黑色的车身,白色的衬衫,他坐得端正笔直,和上午让他填写应聘登记表的时候,坐姿一模一样,原来,他有人没人,都坐得端正笔挺。

生活在条条框框里的男人,凡事谨慎。

何嘉屿嗤笑一声:“你猜我知不知道,他是你的助理?”

“助理就不能是男朋友?”

何嘉屿静静地看着她,时舒回应他的目光,脑袋稍侧,眉眼中多了几分清冷与运筹帷幄。

过了一会儿。

何嘉屿揣在兜里的手指轻颤,他手心里还握着一枚Harry Winston 的钻戒,他买到了最大的一颗,以为送给她是惊喜,但好像,送不出去。

何嘉屿问:“你认真的?”

“你该分得清,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

“那就是认真的。”何嘉屿:“你现在的表情,就跟你当初甩我的时候,一模一样。”

何嘉屿有些不确定地问:“我以为你要的安全感,并不是完全受限于生活的教条。”

“他至少应该有冒险的精神和奔赴世界的勇气。”何嘉屿看着那个方向:“但他看起来很乖,是完全成长在规则以内的人。”

他乖吗?

没完全了解他的时候,他是乖的。

隐忍克制的时候,他也是乖的。

可是——

刚刚在办公室里关上窗帘,在她唇齿间索取更多的时候,并不见得多乖。

在工作中做助理的时候,是乖的。

但脱离了工作,背着她穿梭在云杉之间,滑着野雪的时候,没见得多乖。

开着跑车,在不限速的海边公路上,享受自由和速度的时候,也没见得多乖。

最后一次下沉到深海十八米处,跟她在深海里交换呼吸,做彼此的氧气瓶,做彼此的呼吸阀的时候,更没见得多乖。

“你看错了。”

“什么?”

“他是在规则以内成长,却游走于规则边缘的浪漫主义与生活家。”时舒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染上夕阳的柔色:“是能够同时给我安全感和野性浪漫的理想型男友。”

-

看见时舒过来。

徐欥推开车门,正准备下车,履行他身为助理的职责,替她开车门,并检查安全细节。

时舒表示不用,同时抬手关上了他主驾驶室的车门。并且,她在他降下的车窗边,告诉他,她还有一些审批事项没完成,需要坐在后排座椅上完成。

他乖乖应着:“嗯,好。”

情绪并不外溢。

时舒拉开后排车门,坐了进去。

打开笔记本电脑的时候,她随口问:“在想什么?”

“你和他见面,用了十五分钟。”徐欥推动操作杆的动作就顿了顿,他如实说:“十五分钟,很漫长。”

啊。

他原来不是在发呆。

而是在计时。

计时他们见面的时间,也计时他内心的煎熬。

电脑打开,时舒进入集团内网,目光停留在审批页面:“有多漫长?”

徐欥发动车子,道得平静:“和从长榆回来,你不理我的那半个月,同等长。”

……

车子驶出公司,匀速行驶在通往西山的路上。

他车子开得稳,因此,时舒坐在后排座位上办公时,并不会受到车速的影响,也不会产生不适的生理反应。

旁边一辆黑色的超跑,跟了他们有一段路程。

他一会儿超车,一会儿减速,一会儿又与他们并行,他多次试图发起一种类似挑战,或者说是下战书的行为。

在对方第一次,从与他们并排,到完成超车的过程中,徐欥就已经通过对方打开的敞篷,看见了驾驶位上坐着的——

她的前任。

喜欢极限运动的,优秀的,她的前男友。

何嘉屿。

通往西山的路,宽阔僻静。

车子经过一段空旷的道路,双向四车道,是澜城唯一一段不限速的路段。

徐欥看向车内后视镜,问:“审批完了吗?”

时舒坐在后排座椅上,眼皮未抬,仍停留在最后一张审批页面上,她回答他:“差不多了。”

时舒审批完最后一页,问:“怎么了?”

“这条路段不限速。”徐欥说。

时舒坐在后排座椅上,合上电脑。

她抬眼和他对上视线。

两个人度假的时候,时舒就已经在海边公路上见识过他的车技,速度与激情,和他骨子里那一点儿待开发的野性和自由。

两个人的相处和磨合,一个眼神,一句话,早已经形成了默契,她当然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嗯。”时舒将电脑收纳一旁,算作是对他的支持:“注意安全。”

获得时舒口头准允的徐欥,他的手重新握住操作杆,包裹操作杆的手指根根修长,因包裹动作,手指弯曲,手背上的青筋分布得均匀。

一双弹钢琴的,演奏小提琴的,漂亮的手。

一双雕刻精美艺术品的,种花挖土,开沟凿渠,装饰院子的,巧妙的手。

他现在要用这双手,操控方向盘和操作杆,来跟极限运动爱好者比赛赛车。还是用他这辆新能源汽车,去挑战对方的跑车。

车子开启了运动模式。

何嘉屿很快感受到旁边的黑车的瞬时提速。

哇哦。

他还以为他不敢应战呢。

原来是刚才的限速路段,限制了他的发挥。

他还挺遵守交通规则的。

因为黑色车的提速,何嘉屿也提速。

但他也有所保留实力。

一是因为,他已经在时舒面前表过态了,他不会再碰危险系数高的项目了。既然承诺,那就是行事准则,所以,他原本也不是真的要打算胜之不武,他只是一个试探对方骨子里有没有那份野性的举动。

二者……她还在对方车上,他赌不起。

因为两个人都有所保留——

并不是所谓的路段不限速,车子便不限速。

两辆车便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跑了一段友谊赛,说是赛车,又更像是,都在向对方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不输于对方。

如果就这样跑下去。

可能要绕上一大圈才能回到西山。

时舒也没出声提醒,难得一见的场面,就由着他玩儿,他心里有底的,他不会离谱到哪里去。

他不需要她为他过于担心。

快驶过最佳切换路线的时候——

徐欥突然又提速。

何嘉屿没想到,徐欥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提速,这已经超出了以他对他的保守速度的预估。他以为,他怎么也不会开到一百五十码。

因为前方道路变窄,反应稍慢了一步的何嘉屿,眼见着徐欥要超过他的时候时,却看见徐欥又降了速,方向一转,他拐进去别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