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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盛乐过去瞧了瞧,抬起头有些着急。

“丁哥,出事了,瞧着像真的。”

丁文才瞪目,啥?不是演的?

这下,丁文才也着急了,他几步走到孙盛乐身边,一只手就捏住阿飞的腮帮子,往里头塞了个布,不让人咬到舌头,另一边让人躺下,脑袋歪一歪,别吐出东西把自己呛死。

阿飞拼命地翻白眼,眼睛凸得很大,半点不受控制。

这时,其他审问室里也陆陆续续有了动静,和阿飞一道抓来的其他五人,每一个都和阿飞有同样的症状。

一时间,警署里又慌又忙,急急的脚步声不停,电话话筒被抓起,迅速地按了999急救电话。

丁文才和孙盛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荒谬。

这犯病还能同一时刻犯病?

这不是病,是毒吧。

……

救护车的声音层起彼伏,“滴--嘟,滴--嘟……”嘈杂喧嚣又惹人心烦意燥。

因为阿飞几人是嫌疑犯,送上救护车时还被扣了手铐,孙盛乐和丁文才也跟着去了医院。

这样一通忙,等到交接班的人来时,已经是月上中天时候了。

孙盛乐将外衫搭在肩上,拖着疲惫的步伐往回走。

……

夜晚的香江很美,家家户户点起了灯。

潘垚捧着一纸袋的巧克力蜜豆包,抬头看这万家灯火。

只见远处有霓虹灯在转,白日瞧过去像鸽子笼的屋子,因为这灯光的点缀,也多了几分温暖。

巧克力蜜豆包好吃,可也噎人,潘垚从芭蕉村千里迢迢来香江寻顾菟,它嘴上不说,心里感动极了,这会儿,瞧着前头有个卖冰饮的,顾菟晃了晃肚皮,和潘垚说了一声,忙不迭地便走了过去。

“府君还吃吗?”

潘垚手诀一掐,化了一块蜜豆包的精气到玉镜府君手中,自己也拿了一块。

咬下一口,满是蜜豆的香气。

两人一起吃豆包,一起看这万家灯火,等着顾菟的冰饮,没有说话,却也觉得很自在。

一辆车子从街道上行驶而过,车后座里,徐莳树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他忍不住开口。

“等下。”

车子慢下了速度,在一棵凤凰木下头停了下来,清风吹来,半红半绿的树木摇摆,万家灯火落在前方,这一处却是阴影。

徐莳树看着那道身影。

只见她背着军绿色的书包,手中捧着一个纸袋,手中还拿着一个豆包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侧头,眼睛很亮很亮,嘴边也漾起笑意。

徐莳树搁在腿上的手紧了紧。

“少爷?”前头的司机出言,“您是要下车吗?这儿不能久停。”

“不了,走吧。”徐莳树收回目光。

车子的窗户摇起,汽车缓缓起步。

光和影斑斓的落在车子的玻璃上,也将徐莳树的面容模糊。

有些过去,它就像是当初那一袋炒米一样,很香很脆,他舍不得多吃,满是欢喜的捧着归家,搁到第二日第三日,它受了潮,香香的滋味便变了。

如今,他是香江的徐家人,再也不是芭蕉村的徐家人,过往的种种,他不想再被人提起,他乡故人,远远看过一眼便足够。

……

“土土,别瞧了,快来喝果汁啊。”

顾菟买了三杯冰饮,蟾蜍精只有两只手,这三杯可不好拿,当即便扯着嗓门让潘垚自己过来拿。

潘垚收回目光,“就来就来。”

玉镜府君:“怎么了?”

潘垚:“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

还不待玉镜府君说话,顾菟抢先一步开口了。

“看你不正常么,按人类标准来瞧,盘盘你生得可爱,那些阿公阿婆谁见了都喜欢,买东西还多搭一个呢。”

顾菟忿忿。

明明它也可爱啊,招财进宝呢,怎么讲点价这么困难?动不动就摆手,一脸不耐烦地说什么走走走,东西不卖它了。

哼,人类真是没眼光!

潘垚接过冰饮,喝上一口,冰凌凌的,一下便缓了出门游玩的疲劳,听到顾菟的话,她眼睛眯了眯,取笑顾菟。

哪里是人类没眼光啊,分明是顾菟杀价太狠。

“要我是店家,我也得赶你,你瞧着不像是当买客的,倒像是来砸摊子的。”

“哪里有,分明是他们瞧我的模样不顺眼。”

玉镜府君瞧着小姑娘和蟾蜍精斗嘴不停,勾唇笑了笑。

清风徐徐吹来,虽在异乡,月却是同一轮月。

不知什么时候,玉镜府君的身影没入了仙人神像之中。

潘垚也不介意。

从她认识府君那日开始,玉镜府君便时常沉睡休养,不过,想着他一直都在,就像前世那尊陪着她长大的仙人石像一样,心里便有一份踏实。

……

潘垚和顾菟回到孙盛乐家时,孙盛乐也才刚到家。

只听门锁“嘎哒”一声打开,孙盛乐手中还拿着潘垚写的字条,他回过头,就见潘垚和顾菟一前一后。

孙盛乐松了口气,搁下手中的字条。

“这么迟了,我还怕你们出什么事了,正想着要不要去外头寻寻你们。”

“孙哥,外头好多好吃的,我和顾菟给你买了狗仔粉。”

潘垚将手中的保温桶晃了晃。

除了狗仔粉,她还买了些苹果香梨,借住别人家嘛,要有眼力见,买点瓜果蔬菜,这样才不讨人嫌。

孙盛乐愣了愣,赶紧去拿干净的汤碗。

他瞅了瞅潘垚,暗道这小美人鱼还怪懂人情世故的。

狗仔粉是汤面,粉条搓成手指粗细,因为尖头尖尾而得狗仔粉的名字。

“好香啊,是阿娴嫂子那家的吧。”才说完,孙盛乐见潘垚乌黑的眼睛瞧着自己,他忍不住拍了拍脑门,笑道。

“瞧我,都忙糊涂了,你们刚来,肯定不知道阿娴嫂子是哪个,东西是不是巷子尾那一家买的?”

潘垚点头,“恩,我瞧见那家生意好,就特意买了她家的。”

“有眼光,她家的好吃!”孙盛乐赞道。

……

忙了一天,孙盛乐也着实是饿得厉害,呼噜呼噜几下,那面条便下了肚,大抵肚子饿得厉害,寻常的美味也成了十二分的美味。

虾米,菜脯,猪油渣……咸香滋味诱人,就连面条都格外的有嚼劲,就像在摊子上现吃一样,一点也没有以前打包后糊面的情况。

孙盛乐又给自己添了一小碗。

潘垚都忍不住看他了。

孙盛乐慢下了动作,讪讪笑了下,“太饿了,今天实在是忙碌,就冰室那会儿吃了点东西,送你们回去后,我回了警署,这腿就没停过!晚饭都没顾上吃呢。”

潘垚面露同情之色,警察叔叔辛苦了。

她正想说什么,突然,潘垚目光一凝,手抓起筷子,猛地就朝孙盛乐身上刺去。

这动作又快又利索,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孙盛乐呼噜着狗仔粉,还不待他提心,潘垚手中那筷子便从他身上夹起了什么。

“咕咚。”孙盛乐大口咽下了面条。

面条还未嚼烂,有些噎喉,这下,他更是打起了嗝儿。

“这,嗝儿,这是什么?”

对呀,这是什么?

潘垚也在细细地看自己从孙盛乐身上夹起的东西。

只见它如烟又似丝,这会儿,在筷子夹起的时候,它还在半空中扭了扭,红红的,只一缕,又细又不起眼。

要不是方才和孙盛乐凑得近,潘垚都没注意到这东西。

潘垚嗅了嗅,杏眼儿微微蹙起,“唔,有香火的炁息,又有血腥味……”

隐隐还有魂灵的炁息。

潘垚渡化过好几个魂灵,嗅到过这气息。

有人淡淡,有人苦涩,有人像树上的甜柿子……那是魂灵的七情六欲。

而这一缕的魂灵,它带着一点腥,一点苦涩,那是贪婪和无奈。

“孙哥,你们今天是不是遇到奇怪的事了?”

潘垚指着筷子中夹的那一缕红丝,开口道。

“这上头有香火之炁,又有血腥和魂灵的气息,唔,这可能是有人将自己供奉,以命为烛,以魂为烛心,只等香烛燃尽,这命没了,魂也就散了。”

“你身上沾了这东西,说明你接触过这舍己供奉之人。”

顿了顿,潘垚又道,“密切接触。”

孙盛乐眼睛里的震撼已经无法言表了。

他瞅了瞅潘垚,又瞅了瞅顾菟,心中思量,难道小时候阿嬷说的话是真的?这走了一趟鬼门关的人,再看世界,世界都不一样。

他,他不是太想撞鬼啊。

孙盛乐人高马大,有危险闯在最前头,是警署里老大得意的小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缥缈虚无的鬼。

这会儿再忐忑,事关阿飞几人,还有那走私案的突破口,孙盛乐肃了肃容,神情认真。

“有有,是有件奇怪的事。”

他将阿飞几人突如其来的发病说了说,最后道。

“我和丁哥他们都在犯嘀咕,哪里有人是一起倒下的,症状还都一样,老吓人了,瞧着就像传染病一样,警署里大家还讨论着,是要去拜拜文武庙呢,还是消消毒比较妥帖。”

潘垚:……

果然是玄学旺盛的地方。

“那阿飞几个呢,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孙盛乐:“打了镇定剂,都在医院里躺着,还没瞧出是什么毛病。”

瞧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