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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仙拨了拨小鼠灯上的鼠耳朵,漫不经心模样。

“是啊,我都摇手告诉你了,不给你画签的,你怎么还一直问我。”

她不满的撅了撅嘴,冲顾昭撒娇道。

“小昭哥哥,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顾昭:“凤仙妹妹辛苦了。”

她想了想,手中凝聚出一颗元炁,莹莹似有光晕。

“这给凤仙妹妹当做酬劳吧。”

“真的吗?凤仙就知道小昭哥哥最好了。”金凤仙欢喜的接过。

......

随着金凤仙的竹排身影淡去,顾昭招呼赵家佑,“家佑哥,走吧。”

赵家佑碎碎念,“摇手怎么会是不答应呢?明明该是她听到了,知道了的意思。”

顾昭:......

“没事,赵叔不是好了,你也要回学堂了,这最后一天两天的没去巡夜打更也不打紧,生财伯以后念叨不到你头上,你就放心吧。”

赵家佑哀怨了。

他是怕生财伯念叨吗?

他明明是怕他爹的棍子!

……

顾昭安慰了赵家佑几句,两人在赵家门口分别。

天光大白,路上时不时有挑箩赶驴的小摊小贩,顾昭瞧着热闹,心情都畅快了两分。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神清气爽。

江风凉凉吹来,摇曳着江畔的垂柳,江面上笼罩着薄薄的烟雾,零星几艘船儿飘过,玉溪镇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宁静悠然。

顾昭打码头附近走过,这时,一艘乌篷船靠岸,江波微微漾着乌篷船,船儿轻轻摇摆,艄公拉长了声音,带着笑唱喝道。

“到喽,玉溪镇到喽。”

他的声音淳朴又浑厚,拉长了声音时,就像是在唱着歌儿一般。

顾昭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船帘被掀开,里头出现一位身穿纸棕色襦裙,头戴布巾,一身衣着朴素的妇人。

她探头朝外看了看,眼里似有热泪涌现,瞧了好一会儿,这才回身,招呼船舱里的人。

“平彦,走吧,咱们到了。”

接着,她搀扶出一位浑身包裹了黑披风的人。

河岸边,妇人挎着行囊,从里头掏出了碎银,正和船家言笑晏晏的不住感谢,船家大方又和气的摆手。

黑披风里,卫平彦仅仅露出一双眼,好奇又有些雀跃的四处张望。

“娘,咱们到阿舅家了吗?”

顾秋花没好气,“没呢,还要再走几条街,这里是六马街,咱们得去长宁街。”

“哦哦。”卫平彦应和着,瞧那漫不经心模样,顾秋花的话,他是左耳朵进了,右耳朵又出了,没半点往心里去。

顾秋花瞧着他贪耍的模样,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船家,这一路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呵呵,无妨无妨,是有些娃娃格外怕水了一些,等再大一些就好了。”

顾秋花心梗,再大一些,眼下还不够大啊。

怕水的卫平彦眼睛四处张望,正好和顾昭看过来的视线碰了碰,他愣了愣,随即笑弯了一双猫儿眼。

顾昭被他这一笑笑得莫名,正想笑回去的时候,披着披风,有猫儿眼的少年郎已经转过了身去。

顾昭:......

她烦恼的抓了抓头发,啊!没有笑回去,总觉得她方才失礼了。

两方错身而过,风将炁息吹散,顾昭往前走,倏忽的她停了脚下的步子,又回过头看那一对母子。

怪哉,怎地好似有一股妖炁,若有似无的。

顾昭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樟铃溪的江水里时,突然一顿,她凝神去看,待看清江水下的东西,眼睛一亮。

“八郎,嘿,这里这里。”

顾昭左右看了下,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踩着河边的石头下去了。

只见江心一只大鳖四肢一动,灵活的淌着水过来了。

“是顾道友啊。”

顾昭左右看了下,“你今儿怎么在这儿了?”

这一片江域虽宽,船只往来却也多,时不时还有船夫甩出一张大网,顾昭都怕这只大鳖又得被人抓上一回了。

“再来一次,你可不一定会碰到谢阿翁那样心善又讲规矩的了。”

“哼!”大鳖两只扁平的鼻孔里喷出一股气,“小瞧谁呢,上次是我修行出了岔子。”

它四肢动了动,移速灵活又快速,卷起数个水涡涡。

周围没有旁人的气息,大鳖往石头上攀了攀,让初升的日光落在自己的龟壳上,阳光下,龟壳似有熠熠光芒。

顾昭:“你别大意,我可不想下次看到你的时候,只剩一个壳了。”

说完,她将华家设风水阵夺运的事,简单的说了说,最后道。

“只是小小的玉溪镇,就有这样的风水局,也不知道这布局之人是谁,仔细算下来,这风水局都有四十来年了,布局之人说不得还活着。”

“你啊,万事小心一些。”

顾昭伸手拍了拍大鳖的龟壳,开口道,“尤其是你还有这等宝贝。”

龙,凤,龟,麟,向来有吉祥四灵兽的说法,龟是其中之一,龟壳除了占卜,风水局上也常常用它镇宅纳运。

尤其是大鳖这样修行有成的灵龟,这龟壳占卜更是灵验。

“多谢顾道友提醒。”大鳖听了后,面容跟着严肃了两分。

最近它馋上了玉溪镇永记的酒水,前些日子,谢振侠谢阿翁收到大鳖的托梦,打消了立碑做石雕的想法,想着大鳖说的酒水好喝,他便朝江水里供奉了好几坛的酒水。

大鳖喝着喝着,更是上了瘾了。

它闭上豆豆眼,似在沉醉,“香!”

“那滋味真的是香!”

顾昭:......

“所以呢,你今儿又是来讨酒的?”

大鳖惭愧,“就是没瞧见那谢艄公。”

顾昭点了点它的龟壳,恨铁不成钢。

“八郎,你迟早贪杯误事。”

大鳖怕顾昭念叨它,赶忙潜下水,倏忽的它又探出了头,朝顾昭讨饶道。

“顾道友就别唠叨我了,江里有鱼群来了,你找个网来,我帮你赶赶鱼群,保准你今儿收获个满盆钵!”

“真的?”

顾昭顿时来了兴致。

她左右瞧了瞧,朝着河岸边停泊的船只跑去,“船家,船家,可否借我渔网一用。”

躺在船板上的船家面上盖着个斗笠,正翘着脚悠悠闲闲模样,闻言,他摘下了斗笠,目光和顾昭一碰。

两人都是愣了愣。

顾昭意外:“元伯大哥,这么巧啊。”

“啊,是顾家阿弟啊。”元伯连忙坐了起来,挠了挠头,赶忙又掀开船板翻下头的网。

“你刚才说要借网,是要去抓鱼吗?要用船吗?”

顾昭瞧了瞧大鳖的方向,回头冲元伯道,“要是方便,这船也借我用用吧,元伯大哥,我也不白借你的,等一会儿捞到大鱼了,我分你一些。”

元伯摆手,“不用不用。”

“你自个儿收着就好。”

他并不在意,这一网的鱼能有多少?

哪能收顾小弟的东西了,顾小弟,他,他可是慧心妹子家亲厚的邻居街坊呢。

想着心里头挂心的姑娘,元伯俊俏的脸有些热意。

……

顾昭上了船站稳,元伯长手长脚,动作利索的将缠绕在岸边的绳索收回。

竹篙一撑,乌蓬小船漾着水波,晃晃悠悠的朝江心划去。

元伯:“哪里?”

顾昭瞧了瞧大鳖的方向,指了处视野宽阔,好下渔网的地方,“这儿,我方才瞧到附近有鱼群了。”

元伯心里失笑,这鱼群还能瞧到啊。

“好,这就过去。”

笑归笑,他还是好脾气的撑着篙将船划过去了。

顾昭下网,元伯配合的将船儿划开一些。

水下,大鳖四肢灵活的游弋,它驱逐着鱼群朝网里撞去。

……

片刻后。

元伯不以为意的眼神变了,他不禁站直了身子,探头朝顾昭下网的地方看去,诧异道。

“啊,顾家阿弟,真的有鱼群啊。”

顾昭瞧着那不断乱动的浮标,面上露出笑容,“当然,我方才都瞧到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这才划着船靠近渔网处。

顾昭和元伯齐齐用力,一齐将渔网网船上拉。

好家伙,渔网上缀着活蹦乱跳的大鱼儿,有几只瞧过去甚至有七八斤重,肉嫩膘肥,收到船舱里时还拼命的甩尾。

顾昭瞧了瞧船,有些不好意思,“元伯大哥,你的船该脏了。”

“没事!回头提几桶水冲冲,晾晾就干净了。”

元伯话不多,却是个爽快性子的。

这船就在江里,还怕不好洗吗?!

……

“顾道友,我走了,下次夜里咱们再在一起晒月亮。”

远远的,大鳖的声音慢吞吞的落在顾昭心头。

顾昭笑了笑,趁着元伯收网不注意的时候,冲大鳖挥了挥手。

八郎再见。

......

船舱里的鱼有些多,元伯瞧了瞧,侧头问顾昭。

“这么多你也吃不完,要不要拿去市集卖?”

顾昭:“说了你一半我一半的,我的那份就不卖了,回头家里吃几条,我再往慧心阿姐家送两条,家佑哥家里送两条,也该差不多了。”

听到顾昭提到王慧心,元伯无端的有两分羞赧,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不经意道。

“那你多拿一些吧,街坊邻居的要大方一些,两条哪里够吃,给大家伙儿多分几条!”

顾昭狐疑的瞧了一眼元伯。

元伯回望过去,眼神清正又无辜,“怎么了?”

顾昭:“......没。”

......

船行顺水,乌篷船像是江中掠过的雨燕,展翅之间,不知不觉便到了长宁街的附近的水域。

顾昭在甲板上探头看了看,视线里出现了家后头的三棵香椿树,两棵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