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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救命……”

山间吹来一阵山风,青松簌簌,冰凌凌的积雪不断的往下掉,白雪落在乱石堆上,王昌平趴在悬崖边上往下看,他看着那白雪,心里一阵阵的发寒。

除了这二十多个骷髅头,在这片积雪下,乱石堆中,究竟还有多少的亡魂?

王昌平回头,大声道:“四丰叔,树上真的挂着一个老汉。”

宋四丰警惕:“你先别管,他俩指不定就是一伙儿的。”

就是说话的时候,他的双眼都炯炯的看着老太。

老太被宋四丰喝问,她紧抿着干瘪的嘴,有些凹陷的眼窝看向宋四丰,里头满满的警惕和忌惮。

宋四丰逼近,她便后退,崖边另一边是高山,很快,她便背靠住大山,后背重重的抵住又冷又硬的山石。

退无可退!

宋四丰:“快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枯枝尖利的那一头顶住老太的脖子处。

老太阴沉的笑了下,毫无事情败露后的慌张,她不求饶也不悔过,硬气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老身要送你下去做亡魂啊。”

她的眼皮往下耷拉,目光朝悬崖下的那棵青松一瞥,老迈的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恶意。

“啧啧,这个老头倒是命大,这树上吊了大半天了,人还没有下去!”

感叹完这一句,她收回视线,目光直刺宋四丰:“你也命大。”

都这般没有防备了,她从后头推下去,居然没有推动!

老太的目光恨恨的刮着宋四丰。

她原先想着这两个人中,这老的看过去有几分力气,小的倒是一副细皮嫩肉的公子哥模样,她先趁着两人不备,将老的这个推下,然后再解决这个年轻的……

哪里想到,这一开始就是出师不利。

不过,她本来就没指望过事情会这么顺利,罢罢罢,人引出了庙宇,她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了。

老太撇过头,咬定主意不再吭声。

宋四丰见状也不再浪费唇舌,他伸出另一只手,对身后的王昌平道。

“昌平,把绳子给我。”

“哦哦。”

王昌平连忙解下身上的绳圈,递了过去。

“四丰叔,给!要我帮什么忙吗?”

宋四丰:“暂时不用。”

他一边应着王昌平,一边手拿麻绳,上前两步,枯枝抵住老太的脖子,直接又利落的将她的手捆了一个结实。

老太倒也乖觉,也许是认命了,她被捆的时候耷拉着眼皮,没有吭声也没有挣扎。

王昌平看着老太,虽然老太被抓了,但他这一颗心怎么还这么不安吶。

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快,就像以往遇到危险时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王昌平环顾的看了几眼四周的山脉。

这一地虽然不险不绝,却好似无一不暗藏着森然的杀机,下头的乱石堆,在他眼中就像是龙潭虎穴。

王昌平:“叔,咱们还是先回去吧,这老太有点邪门。”

宋四丰:“嗯。”

他应了一声,扯了扯手中的麻绳,“走!”

老太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在地,宋四丰没有丝毫的怜老惜弱,他看着老太对王昌平道。

“咱们将她一起带到县城里,回头交到延年手中。”

“看那些个白骨,这老毒妇害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么多年事情没有败露,那些苦主可能就是一些行商和过往的旅人。”

“瞧她方才在破庙里唱念做打的,眼泪是说下来就下来,可见这一套有多熟稔了。”

宋四丰狠狠的瞪了老太一眼。

“咱们让延年好好查,这等没心肝的,专门利用咱们这样的恻隐之心来害人,查出来就让衙役去抄了她的老宅……”

“呸!没道理害了人命,子孙后代还能享这些死人财的。”

老太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两只老花的眼睛瞪得很大,她咬牙切齿,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栽了自己认罚,关我家里的人什么事?”

王昌平忍不住回嘴:“老太你这就不懂了,要你这么一说,这株族,连坐这类的刑罚设立了干嘛?好看用的吗?”

老太横了王昌平一眼。

王昌平才不怕呢,当下也横了回去。

宋四丰了然:“昌平侄儿,你赶快记下这事,咱们这老太啊,她是有儿孙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老太,轻啧:“真没天理啊,这等王八羔子都有后代。”

王昌平:“是!回头就去找她的儿孙!”

他的声音响亮又中气十足,旁边的老太不单单是耳朵子痛,心窝子都被戳痛了。

……

“救命啊,快救救我……

“救我,我也是被这老太害了,救我,好汉快来救救我……”

悬崖下,那棵松树上吊着的人,还在有气无力的呼救着。

王昌平拿眼看宋四丰。

这老太被抓得太快也太顺利了,他总觉得这事情,它不应该这么简单。

他有点自私的想要不管这悬崖下的人,又怕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四丰叔会对他感官不好。

王昌平心里淌泪,这一路,他好不容易才从王公子变成王贤侄,又在银扇的努力下,从王贤侄变成昌平侄儿……

难道……这么快,四丰叔又要失去他这个大侄子了吗?

王昌平肃容:总比出事来得强。

他回过头,正要开口劝宋四丰一起走的时候,转头便看见宋四丰将麻绳的另一头往悬崖下方丢。

原来,就在他心里杂思不断的时候,宋四丰已经做好了决定。

宋四丰按住老太的两肩,开口道。

“自己丢下去的人,自己扯上来。”

老太撇过头,冷哼了一声。

宋四丰不在意她的态度,他朝悬崖下的人喊了一声。

“不要捣乱,绳子绕在自己的腰上,我拖你上来。”

“我和你说,你要是捣乱我就松手了,麻绳另一头捆着老太,你和这老太刚好一起下去陪那些冤魂。”

青松下的人连忙开口道,“不会不会,我不会的。”

……

来人就这样被拖拽着拉了上来,这一路他确实没有捣乱。

王昌平和宋四丰这才发现,这人声音听起年迈了一些,但实际上却并不是太老。

起码比这老太年轻二十来岁的模样。

王昌平忍不住看了老太两眼,啧啧称奇。

“都这般年纪了,还要占大爷便宜,说什么是你家老头子,我看啊,他这个面皮,说是你家的乖儿还差不多!”

老太气得不轻,她被捆的手上,青筋闹得更厉害了。

王昌平:“老不要脸的!”

只见来人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一身的灰袄,花白的头发有些凌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下头的树上挂久了,鼻翼两边有些发青,整个人显得蔫蔫耷耷,看过去十分的没精神。

这老汉一上来就不住的道谢。

“善人啊,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呜呜,要不是有你们,我这下就得做了悬崖底下的亡魂了……”

“太可怕了,我一低头就看到下方的白骨骷髅头,作孽哦!”

他一边说,一边拿着袖子不断的抹眼泪珠子,不一会儿,这山里就只有他的嚎啕大哭声在回荡。

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宋四丰和王昌平:……

这番姿态,依稀有三分熟悉啊。

在哪里有见过呢?

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侧移,最终落在旁边麻绳捆扎的老太身上。

这老太方才也是这般哭的……

一时间,宋四丰和王昌平没有搭话。

老太站在旁边,沉默不语,还在嚎啕大哭的汉子陡然冲了过来,对着老太就是几拳,招招见风,拳拳到肉。

汉子一边砸一边骂咧:“死老太婆,我好心帮你,你居然推我下去,去死吧!呸!死太容易了,我让你也在树上吊吊试试。”

说完,这个汉子便大力的扯着老太,眼见着就要将她往悬崖底下丢。

宋四丰拦住了老汉。

“好了好了,咱们可不敢滥用私刑,走走,你也是苦主,等出了这片山林,咱们将她送官!”

听到送官,汉子陡然一惊,他惊呼,“送官?”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这神情有疑议,这汉子连忙解释道。

“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非是我袒护这贼婆子,只是这官字上下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咱们这平头百姓的报官,就算是苦主,在里头也得吃点亏啊,嗐……老汉我也怕了。”

宋四丰自豪:“不怕!这善昌县的新县令是我儿子,他要是不好好判案,我这做老爹的可不依。”

老汉惊讶:“啊!善人原来是官家老爷啊,失敬失敬。”

几人往前走,老汉有些神游,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老太暗地里瞪了老汉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老汉顿时面上不敢露出太多神情了。

王昌平闲聊道:“想不到老汉也是读书人啊。”

老汉惭愧道,“唉,哪里哪里,善人瞧我这狼狈潦倒的模样,哪里是读书人?”

“老汉我只不过是幼时跟着村子里的老夫子读了几本书,认一些字,好运没有做睁眼瞎罢了。”

一行人往破庙方向走去。

原来,这位老汉姓潘,平日里以耕种为生,他自小长在山里,自然习得从山林里谋生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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