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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炁剑法?”

“是,上炁剑法,”乌见浒问他,“你有无听说过,剑炁这样东西?”

“幼时初入剑道时,似乎是有听我父亲提过,”容兆微微摇头,“不过所谓剑炁,向来只闻其名,世上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是啊,之前是没有,但上炁剑法是仙剑之法,既然叫这个名字,总有道理。”乌见浒道。

容兆敛目深思,忽而想起上炁剑法的最后一句剑诀——

【一炁天合】

真正的炁,乃是宇宙本源、混沌元炁,世间万物因此而生,本就是撑起大千世界结界的本质。

若凝练出剑炁,剑势挥舞间,带出的便不再是简单的气和意,而是这样的本源之炁,以此炁修补结界裂缝,未尝不可。

“若我俩能突破上炁剑法最后一句,修成剑法大圆满,想必能凝炼出剑炁,不定这灭世之灾也有救了。”乌见浒悠悠说道。

对上他眸中浅笑,容兆问:“不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恨不得仙盟倾覆,世间永无宁日吗?如今又想着救世?”

“容兆,我没有那么伟大,”乌见浒伸手,轻抚过他的面颊,“不救世,只救你。”

容兆略一恍惚,呐呐失言。

“……不是救我,是救你自己。”

“嗯,”乌见浒应,“都一样。”

翌日是个大晴天,煦风和日。

辰时,仙盟众家一齐再登九霄天山,祭天道、点天火,祈求阴霾过去、世间安宁。

之后便在这天山祭台上,再开仙盟大会。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在场互相有仇之人不知凡几,但今日仙盟蒙此大难,再不痛快者,都暂且摁下了旁的心思,只看眼前。

萧如奉讪讪说着:“想必诸位都已知晓,此次仙盟大劫,乃是因此方结界有异,出现裂缝,混沌之气入侵……”

容兆打量着前方祭台高处的萧如奉,若有所思。

身后乌见浒传音与他:“你在看什么?”

“萧如奉,有些奇怪。”容兆沉吟道。

“哪里奇怪?”

容兆没有立刻回答,凝目,将一缕邪气送至眸心。再看去时,果见那萧如奉眼瞳中有隐约黑气,是中了噬魂蛊之相,十分隐蔽,若非他有意开眼,甚至无法确定。

“你后头还有没有见过那个萧檀?”

乌见浒却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没有,那夜之后,我也不知他去了哪,怎么?”

“萧如奉中了噬魂蛊,上回仙盟大会时尚且没有。”

乌见浒闻言相当意外:“他竟又回去羌邑,还成功给萧如奉下了蛊?”

“也许吧。”容兆便也作罢,萧檀那样的人,虽天资不显,但有野心,目标坚定,又豁得出去,他其实挺欣赏。

“今日我等在此再开仙盟大会,自是希望诸位能放下恩怨成见,携手共度此一难关,共同应对这场滔天祸事。”

萧如奉的发言已至最后一句,话音落,周围议论声纷纷。

到这生死存亡之际,他们倒是愿意歇战,但面对这等天灾,又岂是人力可扭转的?

“且慢,”人群之中忽然有人出声,是南地临沧宗的宗主,直言问容兆,“事情起因全是云泽少君你一人猜测,究竟是否真是结界之祸,你可有实证?”

容兆道:“你想要什么实证?”

“至少让我等看看,所谓的结界出现裂缝,到底是什么个状况吧?你既能探得,想必有办法,要不仅凭你一面之词,也委实难以叫人信服。”

对方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却有不少人附和。

容兆身后众长老皆不吭声,他们对容兆怨气冲天,但为了宗门颜面,并不打算在这仙盟大会上闹起来。

容兆抱臂不言,他也在思索,要如何叫这些人相信,神树之事自是不能说,总归是麻烦。

若是可以,他甚至不愿与这些人多说,烦人得很。

就他敛目的这么片刻,先前出言那位却忽而暴起,手中攻击灵器甩出,竟是直冲乌见浒而去,转瞬至他身前,陡然化作无数缠绕灵光的粗壮藤蔓,试图将他绞入其中。

乌见浒反应也迅疾,立时拔剑,耀目剑光乍闪,剑意似狂浪,顷刻间反将对方的灵器搅成齑粉。

那临沧宗宗主高喝着“果然是你”,飞身而上,第二次释出攻击。乌见浒提剑相迎,不再有意压制修为,强悍剑意轰泄。

在场之人皆被这一变故惊住,元巳仙宗众脸色已难看至极。

容兆没有出手,他只是侧过身,冷眼扫向自己身后众人,最后落向那缩在人群之后,不掩得意色的辛孟身上——长老们顾及宗门声誉,不会将乌见浒的身份到处宣扬,但这个人不同。

也罢。

临沧宗那位被剑意掀下,落地时吐着血撑起身体,冷笑:“诸位都看到了,这人这一手剑法,只怕只有元巳仙宗的宗主能抵挡,他却只是他们宗主的一个小小侍卫,尔等信吗?”

哗声四起。

“究竟怎么回事?他是谁?!”有人厉声诘问。

“乌宗主,你害惨了我们南地宗门,如今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吗?!”

面对对方质问,落地祭台广场上的乌见浒偏了偏头,索性除了障眼法,冷漠道:“是又如何?”

四下皆惊。

众人瞠目结舌,立时便有人将质疑转向容兆:“云泽少君!你可知情?!”

“我看自然是知晓的,贴身侍卫,怎可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好啊、好啊,原来当日那萧氏之人所言果然不虚!你们将我等骗得好苦!”

“你二人果真有染!莫非还真是结契道侣不成?!”

那四个字一出,四周哗声愈响,原本一直默不作声的苍奇忽而出手,释出攻击向说话那人:“休要胡言!”

对方也不甘示弱,立刻反击:“元巳仙宗莫不是还要包庇他们!?”

喧嚣沸腾中,容兆微垂的眼眸如浸在风霜里,在乌见浒望过来时目光停住。

他没有出声,须臾,却倏尔笑了,眼中霜雪一并融化。

他亦飞身而上,落地乌见浒身前,视线交汇时转过身,云泽剑出鞘,剑指天下人,同样是那句:“是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