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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见他想了起来,于是又问道:“你仔细想想,除夕之前,到底有没有将兵符和私章弄丢过?”

想到承安帝如今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云舒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或者是,你有没有梦到过这两样东西弄丢过?”

承安帝仔细想了想,道:“若是做梦的话,朕好像真的做过一个关于兵符的事……”

他的脸色难堪至极,“梦里有人要造反要逼宫,所以朕将兵符给了胡扬,让他去调兵,将叛乱者一网打尽。”

承安帝多疑,且确实经历过宫变,甚至还有几个儿子至今还在对抗他。他会做这样的梦,好似也不稀奇。

但云舒却道:“你梦里的人,为何会逼宫?”

承安帝喃喃:“逼宫就逼宫,哪里有为什么?”

高满也反应过来,云舒说的梦可能并不是梦,于是小心哄着承安帝,道:

“陛下,您仔细想想,梦里的人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是怎么造反的?”

承安帝抱着脑袋,只觉得头痛难忍,他哀嚎一声,就准备回避这个问题。“朕不记得了!”

云舒一把摁住他的手,再次道:“你肯定记得,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觉得有人要害你?”

承安帝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

“是……,是有人告诉我,对,有人告诉我云舒要反,要逼宫,让我先下手为强!”

“对对,云舒造反了,他要杀朕,朕必须先下手除掉他!”

“不对不对,那是梦,云舒没有反,朕还是皇帝,没有被他软禁,快点醒,快点醒过来!”

见承安帝越发疯癫,云舒厉声问道:“是谁告诉你,我要逼宫的?”

然而承安帝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任何话,他一边锤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重复着“不知道”,亦或是“都是梦,都是梦”。

高满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殿下,殿下,您就放过陛下吧,他真的想不起来。”

云舒沉着脸,看着逐渐分不清楚现实与梦境的承安帝沉默

逍遥丸的剂量太大了,承安帝只是吃了几天,便已经出现如此严重的副作用。

萧谨行刚好赶来,见疯癫的承安帝突然变脸,要对没有防范的云舒下手,他快走两步,一掌劈在了承安帝的后脖颈。

世界顿时安静了。

看着承安帝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高满慌忙跑上前来,抖着手去试承安帝的鼻息。

萧谨行冷声道:“放心,没死。”

高满收回放在承σw.zλ.安帝鼻前的手,并轻轻舒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道:

还好,真的没死。

见承安帝如此,云舒也知道,今日怕是再问不出什么了。

云舒与萧谨行一同离开承安帝的寝殿。

“若他说的梦不是梦,那便是有人趁他精神恍惚的时候,让他以为我已经反了,于是他自己拿出了兵符,并写下了密旨,令胡扬围杀我们。”

以如今承安帝的精神状态来说,确实有这个可能,而且也很好实施。

“只是,按照高满的说法,除夕那日承安帝并没有吃药,德安也没有被安排到承安帝的面前。那这事,就应当是之前发生的。”

萧谨行闻言,道:“这样的话,要排查的时间就得往前推了。所有可以接近服药后的承安帝的人,都有嫌疑。”

云舒的脸色有些沉,“这样的人太多了,甚至不需要幕后的人亲自出手,只要买通小宫女小太监,一样有效。”

萧谨行:“排查起来确实有难度。以对方的手段,若真的是买通宫女太监的话,那人应当已经被灭口。倒是可以先查一下,这段时间宫中有没有人失踪。”

云舒点头,这确实也可以。

随后,萧谨行又说起了之前去调查的结果。

“京中确实有人卖逍遥丸,而且这个逍遥丸,就是最近半个月才出现的。他们交易很谨慎,没有人见过卖家长什么样。只是我们这般查,那些人应当很快便知晓我们在查他们。”

云舒暗自点头。

所以这事得加快速度,若是让对方逃了,日后危害扩大,就更难办了。

除此之外,萧谨行还带来了另一条消息。

“虽然你那日令众臣还家,且不让他们将宫宴之事泄露出去,但现下京都已经有了陛下被你弑杀的传闻。

且这几日城门紧闭,调兵频繁,就算是之前不相信的百姓,也开始怀疑了起来。”

“今日文人最喜欢去的那家酒楼里,有人当众说起此事,直言这么大的事,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而那些被你关了三天刚放出来的学子,则强烈反对,相信你绝对不会如此。

现下两方仍在争吵,我回宫的时候,听说他们要去报官,求一个真相。”

萧谨行说完后,有些担忧道:“此举对你名声有大碍。”

萧谨行说的还是轻的,这岂止是有大碍,那是要被天下人唾骂,甚至往后千年都要被钉在耻辱柱上的。

云舒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自古以来,弑君夺位就不是那么好干的,而且在其他人眼中,他还是亲手杀的生身父亲。

也不怪外面的文人们吵成那样,若是承安帝之死,公之于众,只怕骂声会更狠。

萧谨行:“那日参加宫宴的人太多,根本无法查出是谁率先放出消息的。”

这也在云舒意料当中,那日参加宫宴的人,但凡有一人与家里人说上几句,再由仆从之口传出。那不到半日,整个京都都应当知晓了。

“无妨,既然京中一直暗潮涌动,不如直接掀开来,让这些都摆到明面上,也让我看看,这暗流之下,到底藏了些什么牛鬼蛇神。”

见云舒心中有数,萧谨行也不再多劝。左右他会与他一起承担,他转而问道另一件事。

“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丁先生出宫,是玻璃瓶有消息了吗?”

云舒闻言,并没有听丁嘉禾的提醒,而是直接道:“确实有了。有人定制了一批这个样式的玻璃瓶。”

萧谨行心中一喜,终于有一件让人高兴的事了。定制的玻璃瓶,可比量产的好追查多了。

“照这条线索查下去,岂不是能查到幕后之人了?”

云舒抬眸看着萧谨行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并没有多少喜色,“定制这批瓶子的,是你舅父白闻语。”

萧谨行怔住,随后皱紧了眉,“是我五舅?”

云舒安慰道:“如今只是查到是你舅父定制的瓶子,不一定就是你舅父制作的逍遥丸。瓶子只是包装,最要紧的是里面的东西。

那些花长在什么地方,又是如何制成药丸运到京都的。

雁过留声,船过留痕,一定有线索留下。”

萧谨行也知道,他如今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只能等到查清楚再说,若真的是他舅父做的,他也绝不姑息。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有朝臣入宫,请求面见夏王殿下。

云舒这两日并没有回宫外的宅子,而是宿在了宫内。

今日想要面见云舒的那些人,睡饱之后想到如今京中的情形,不禁惶惶不安,与亲近的同僚一商议,便有不少人入了宫,打算早些战队,说不定还能捞到从龙之功。

云舒在承安帝往日办公的宣政殿见了他们。

这些人见云舒并没有坐在承安帝往日坐的椅子上,而是另外让人搬了一张椅子。

这些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了然。

夏王这个样子,可不就是因为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如今不好往下走,所以需要他们这些人推一把吗?

夏王不好直接称帝,那就让他们来给夏王做足面子吧。

这些人跪地启奏道:“陛下已经殡天多时,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尽快登基,稳京中局势,安天下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