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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拎起手中清淡的粥食:“我来送早餐。”

保镖们不为所动,依然是那句话:“抱歉,您不能进去。”

应程忍下脾气,又一次退让:“不让我进去,那你们拿给他?”

见应程没有恶意,看上去又格外坚持,其中一个保镖神色犹豫了几秒。

尚未给出回应,病房里响起一句怒吼——

“唐星辰!你走一个试试!”

应程神情一凛,趁保镖们分神之际,立马去拧门把手。

门是被拧开了,可保镖们反应也很快,急速出手一拦,抓住了他胳膊。

应程眼神冷下去,正欲动手,门后又是啪地一声,瓷器摔碎的动静响起。

紧跟着便是唐星辰旗鼓相当的怒吼:“唐世德!你到底想干什么!”

病房里,一碗香浓鸡汤砸在茶几上,瓷碗碎成三片,汤水泼了一地。

唐世德面色铁青,拽住唐星辰不肯松手:“我想干什么?我要你好好给我待在这,不准出去乱跑!你马上跟他分手,不允许再见面!”

唐星辰胸口梗住,被这无理取闹的神经病爹气得不轻,冷笑一声,开始胡说八道。

“你做梦!我这辈子都不会跟他分开,我告诉你唐世德,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就是不能怀孕,我要是能怀,你现在就等着做爷爷吧!三胎我都给你生下来!”

唐世德:“……”

唐世德好好一张脸黑成了滩墨汁,上气不接下气,快两眼一翻厥过去了。

他高高扬起手,准备给这不孝子一个大耳刮子。

唐星辰不甘示弱地抬起下巴,表情极度叛逆,脸上写着“有种你就打”。

耳光没打下来,唐世德发颤的手,停在了他脸颊边缘。

唐星辰却突然愣住了。

他那向来蛮不讲理、我行我素的臭脾气爹,在这一刻,竟然湿了眼眶,掉出了自己从来不曾见过的眼泪。

唐世德一反常态,伤心地啜泣着,连声音都哽咽了。

“唐星辰,我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妈离开了我这么多年,我好不容易才缓过来,要是连你都出事,你让我怎么活?连你都保护不好,我怎么跟你妈交代?我怎么跟我自己交代!”

他抹着眼泪,指向他脖子上的纱布:“你这个伤,我昨晚看着一夜没睡着,我痛啊儿子。你要跟他在一起,我不反对,你要干什么我都不反对,可你看看,他家里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自己又是什么情况,你让我怎么放心?怎么放心!”

唐星辰被对方这般弄得手足无措,态度软下来,然而心里不免着急。

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唐世德此刻泪眼婆娑的脆弱模样,令他根本无法反驳出口。

唐世德说:“如果他真的想跟你走下去,就该像个男人一样,把所有事情解决好,而不是软弱无能地什么都要你替他承担。”

唐星辰心里偏向应程,忍不住辩驳。

“他哪里软弱无能?他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你还想让他怎么样?那些事又不是他能控制的。”

“我不管!”唐世德一挥手,蛮横起来,“他们家现在这种情况,你要和他在一起,除非我死!”

相隔一墙的门外,父子俩的争执与对话,完完整整传了出去。

应程动作僵住,逐渐松了力道,甩开保镖的手往后退。

保镖们警惕地盯住他,考虑着要不要现在进去打声报告。

应程垂下淡漠的眼眸,纹丝不动伫立在原地,像尊木讷的雕塑一样,站了很久。

病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小,一方妥协了,说话声消失在门缝中。

手中的早餐热气一点一点散透,不可挽回地变得冰凉,最后扔进了垃圾桶。

应程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独自前来,只身离去。

……

走出医院没多远,口袋震动起来。

应程摸出兜里的手机,来电是个没见过的号码。

接听后,听筒里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应程先生你好,我是公安局刑侦队副支队长,孙实。”

应程:“你好,什么事?”

孙实说:“这次打电话过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父亲绑架案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空来市局一趟?”

应程淡淡道:“我知道的东西,在录口供的时候都说了。”

孙实沉吟片刻,问得更具体了点。

“是这样的,我想请问你和嫌疑人周谦知……以前认识吗?我指的是很早以前。”

应程一顿,微微凝眉:“什么意思?”

那边孙实似乎在整理思路,安静少顷后,将昨晚应廉和周谦知被带回警局后发生的事情,简要给应程说了一遍。

昨晚应廉被铐进审讯室后,整个人出乎意料的配合。半只熊崽

都无需警察审问,主动将犯罪过程阐述得清清楚楚,详细得连来首都坐的哪一趟飞机都讲了。

他仿佛失去了所有斗志和希望,一夜之间形容枯槁,万念俱灰。

录完口供后,还趁着警察不注意,差点一头撞死在临时看守所里。

被人为阻拦后,他精神彻底崩溃,疯疯癫癫地痛哭流涕,嘴里喊着什么“我是应廉我姓应”等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看守所警察觉得他不对劲,立马报告给了上级。

第二天一早,公安局请了位专门的心理医生过来。

医生经过初步诊断,得出结论,嫌疑人很可能患有严重的心理和精神疾病,行为表现出一定的反社会人格症状。

而另一边,周谦知认罪的态度也十分良好。

他承认是自己偷了实验室麻醉药,对唐星辰做了不轨之事,成为了绑架案的帮凶。

可是这一切,都是应廉逼迫诱使他做的。

周谦知说,应廉知道他喜欢应程,所以利用他的嫉妒心不断进行洗脑,自己一时冲动,才被诱使着走上了犯罪的不归路。

然而他的说辞与应廉的口供完全相反,因为来首都前,应廉压根不认识周谦知。

应廉表明是自己来到首都后,在暗中跟踪应程的日子里,被周谦知找上了门。

对方主动挑明身份,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目的,希望能寻求合作。

周谦知的原话是这样的:“你不想让你儿子好过,我也不想让你儿子的男朋友好过,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为什么不选择合作共赢?”

当时应廉答应了,结果等到后面实施起来,周谦知刚刚将唐星辰带到废弃工厂,转瞬就被应廉下了黑手。

两位嫌疑人的口供不一致,副支队长孙实根据经验,连夜走访了一趟周谦知的学校。

他从实验室负责人那里得知,麻醉药是在十一月份丢的,应廉却是十二月上旬才到首都。

中间隔了这么长时间,且两人手机上没有联系记录,充分说明周谦知偷药是自主行为,绝非受人逼迫。

然而周谦知却说,他那么早偷药,是因为他想拿流浪动物做实验,与此次案件无关,只是后面刚好用上了而已。

孙实依然存有疑虑,又去了一趟周谦知家里。

没想到在竟然周谦知卧室衣柜的夹层中,搜出了大量偷拍视角的照片。

照片足足有几百张,里面的主人公从几岁到十几岁,全部都为同一个人——应程。

可是当证据清清楚楚摆到了周谦知面前,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开口了,怎么审问都没用。

周家为他请了辩护律师,孙实担忧着,对方很可能借应廉患有精神疾病这一点,致使他的口供无效,从而进行脱罪。

因此便有了今天这通电话。

孙实说完,应程缄默了半晌,缓声道:“我现在过来。”

作者有话说:

两人什么性格你们清楚,没有放弃这个词。

唐爸其实当初心结也没完全解开,靠着爱和愧疚才让步,这次正好一块儿解了

怕的话就跟我念一遍,感情无虐,会有糖的,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