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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不询和她一起盯着那一行署名。

“怪不得, ”他沉吟片刻,“我总觉得这名字很是耳熟,莫非是旁人提及这《归梦笔谈半月摘》时听到的?”

但他总觉得不太像, 总感觉是在另一个场合听说的, 可又偏偏想不起来。

“师父, 沈前辈,你们在说什么啊?”陈献左看右看, 不解, “梦笔先生从第一期就开始执笔了,有什么奇怪的吗?”

沈如晚皱着眉。

这个“蠖江邬梦笔”, 和他们当初在东仪岛假洞府里发现的第二张纸条的落款,一模一样,当时他们推断此人是华胥先生的好友, 却没想到对方在修仙界竟然有如此响亮的名声。

倒是她多年不接触修仙界, 孤陋寡闻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抬眸望向曲不询, “我退隐小楼,多年不接触修仙界, 不知道也就罢了, 怎么你也不知道?”

曲不询翻着报纸的手一顿,八年被困归墟,他就算是想看也没处去看。

不过须臾,他便行动如常,神态不变,“我云游四方, 也不爱到处交际, 这种小朋友爱看的东西, 自然是不太关注的。”

陈献抗议,“老少咸宜,怎么就是小朋友看的东西呢?”

曲不询置之不理。

“九年半。”沈如晚喃喃,“我后来问过姚凛,邬梦笔告知他身世的时候,也差不多是九年前。”

也就是说,邬梦笔在去东仪岛前后创办了这份半月摘。

若是凑巧些,说不定邬梦笔来东仪岛的时候,沈如晚已经在临邬城定居了。

楚瑶光和陈献在一边听得懵懵懂懂,不解其意,互相对视一眼,楚瑶光忽然“咦”了一声,“陈献,既然你这么爱看《归梦笔谈半月摘》,怎么会不知道沈姐姐呢?有段时间半月摘上一直在讲碎婴剑沈如晚呀。”

沈如晚目光立刻挪过去。

“这半月摘上还提到了我?”她挑眉,神色平平,“怎么说的?”

陈献则在边上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是哪一期的?”

楚瑶光同时对上这两人的目光,一时都不知道该先回哪一个问题,思忖了一下,“大约是一两年前吧?那时‘寄蜉蝣’那版专门提到了蓬山沈如晚,主要述说了沈姐姐执剑铲除奸凶,其后奉命追杀蓬山叛逃首徒长孙寒,名扬四海,却在最有名望时毅然退隐,半点不执迷名利。”

看她模样,倒不像是为了迎合沈如晚而刻意挑好的说,而是报纸上当真这么讲。

曲不询唇一撇,眉毛抽动了一下。

总是以反面角色出现,多少次都觉古怪。

沈如晚不置可否。

自从她退隐后,确实有许多人把她夸赞得天上少有地上绝无,只是浮名浮利,对她已没半分益处,只是偶尔和旧友邵元康联系,后者会同她提起。

她不在乎。

“寄蜉蝣。”她语气淡淡地重复一遍,像是把这名字反复咀嚼,“这版面讲的都是什么?”

楚瑶光笑着说,“这版都是介绍成名英豪、风云人物的,如非威名赫赫、众所服膺的人物,则宁愿当期不设此版面,也不会强加。”

沈如晚不由轻笑一声。

“专记名动一时、众所服膺之人,却偏偏起名叫‘寄蜉蝣’。”她似笑非笑,“真是有意思。”

再是名震神州、人皆叹服、修为高深,人生也不过是百五十载,此身天地寄蜉蝣,时光悠悠,都是黄土一抔。

给这版面起这样的名字,倒真不知道邬梦笔是不是恶趣味了。

陈献在边上听了楚瑶光的话,倒是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时候的事,怪不得我没看过,那时候我刚刚离家出走啊。”

因为当时陈献离家出走,在外面颠沛流离了好一阵,经验不足,钱财也不够,看到的半月摘自然是断断续续,没法一期一期全都买齐,没想到竟就这么凑巧,没看到和沈如晚有关的版面。

“你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遇到孟华胥的吧?”沈如晚问他。

陈献反问,“你说的是老头?原来他叫孟华胥啊?没错,就是那段时间。”

沈如晚顿了一下,原先也听曲不询说起,陈献一直管孟华胥叫“老头”,如今又亲耳听见,不由追问,“孟华胥长什么样?你管他叫老头,他看起来很老吗?”

修仙者往往容颜常驻,除非是行将就木、寿元将尽,否则望起来也不过是凡人五十岁的模样,应当也还不至于被陈献叫做老头吧?

陈献提起孟华胥,虽然一口一个老头,似乎不太在意,但真正被问及孟华胥的情况,却又忽而审慎起来,看了看沈如晚,“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多大,但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很苍老了,我猜他说不定有一百二三十岁了。”

“不对。”曲不询在对面忽而开口。

屋里的人一齐朝他望过去。

“从前我遇见的一个孟华胥的徒弟说,孟华胥的真实年纪最多也就五六十岁,看起来不过是三十来岁模样,风流倜傥,是能靠脸吃饭的人。”曲不询目光从陈献脸上扫过,“纵然那人当初见孟华胥到现在已有多年,也不至于让孟华胥从年富力强变成行将就木。”

陈献有点迷惑,“可是我见到的老头真的就长那样啊?”

这话曲不询是相信的,陈献没必要在这事上说谎,那么孟华胥究竟是为什么在十年二十年之间看起来老了五十岁,就成了一件值得留意的事。

“倘若能找到孟华胥,和他本人聊一聊就好了。”沈如晚喃喃,“只是不知道七夜白的生意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

陈献立刻摇头,“不可能,老头虽然为老不尊、经常骗人、完全不着调,可品行还是过得去的,不会干这门缺德生意。而且他这人不追求什么奢侈享受,带着我连桥洞都睡过,偶尔喝两杯淡酒,也是那种粗制滥造的米酒即可,并不在意钱财,不可能经营这个的。”

沈如晚瞥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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