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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挽没有接到赵声阁的电话。

宴厅的乐声很大,人声嘈杂。

陈秉信六十九大寿,逢七开头的最后一个寿辰,半个海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捧脸到了场。

陈挽算是首次被允许在陈家正式的场合露面,着了身低调白色西装,发梢微长,温文俊秀。

海市年轻一派大多对宋清妙在上世纪末的风月秘闻只是隐约听闻,了解不深,是以凭空天降的陈挽显得神秘,不少人来与其攀谈,陈挽逢场作戏,穿梭于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间,在高杯喷泉后被廖全拦住。

“陈挽,你耍我?”

不过大半个月,廖全脸上多了肉眼可见的疲态,整个人显得苍老狰狞。

陈挽没有分出半分眼神,隔空不知和谁举了个杯,才转头看他,一言不发。

廖全眼神凶恶,咬着牙关:“你唆使我收购散股,趁股价下跌抄底,和庄家联手操控股市。”

“还有北贸的贷款,你骗我是融资,其实是变相的挪用公款和套取资金。”

陈挽放下酒杯,他刚刚如约拿到了陈秉信承诺的最后一手股权,心情不错,还有那么一点耐心跟这枚弃子说话:“你有证据吗?字是你签的,股份是你自己收的,也是你亲手转的,让我搭线,我搭了,但明隆选择谁,我无权左右,你自己的决定,你也要负责。”

廖全胸口起伏:“我要负责,你也别想逃,你知不知道北贸和黑九他们有联系,昨天他们十几个人抄着家伙去砸荣信顿利街的分店,还闯入我度假的私宅!”

并且扬言这笔钱还不上就砍掉他的右手,寄到他家姐和姐夫面前,让陈秉信看看他吃里扒外的嘴脸。

陈挽点点头,事不关已道:“那希望廖总尽早把这窟窿填上,保住这只不干不净的手。”

廖全惊愕:“你知道!”随即,眼中露出一丝惊恐,“你、你跟他们串通好的,你是想让我死吗?”

陈挽眼中露出很淡的、怜悯的笑意。

廖全脊背生凉,对方的记仇和睚眦必报远远超乎他的想象:“你还记着当初……我不过是碰了你的脚一下…我也没真的对你做什么吧。”

“但这只手就是让我觉得恶心。”陈挽歪了歪头,目光平静但阴冷,声音轻得诡异叫人心慌胆寒:“我能剪你一个手指,也能让人砍掉你一只手。”

廖全慌了:“你就不怕我把那些照片——”

“你发吧,”陈挽抬了抬腕,看表,“不过发之前建议你阅览一下今日下午七点的《港岸晚间》。”

虽然只有很小的版面,不过那些照片已经变成了哑炮。

葛惜因为陈挽办事得力,以及额外的股份转让,甚至愿意邀请宋清妙重新拍了一些照片,放在版面。

男人对她来说,远没有钱重要,孟元雄在她们葛家,什么也不是。

“你耍我!!”

陈挽平静看着他,如看无力回天的将死之人。

心中涌上迟来的畅意。

平静点点头:“说了讲话要讲证据。”

“你恶意诱导交易,泄露商业机密,坐庄操纵股市,一件就够你吃一壶的了,陈挽,你等着收证监的罚牌吧!”

“不劳烦,”陈挽气定神闲,内心毫无波澜,“他们的黄牌我已经收到了。”

无所谓。

扰乱市场经济秩序犯罪的证明标准太高了,陈挽被请去喝茶也不是第一次,深谙其中的灰色地带,他是一百二十分确定了自己能全身而退才冒的这个险。

陈挽特意找卓智轩请了他国外的同学帮忙操盘,只要交易地点不在国内,那这就是个擦边球,证监不可能找到任何实质性的破绽和证据,最多是提醒警告。

否则就不只是去问话而已了。

况且,陈挽是在为葛惜办事,葛惜就算不想保他,新到手的股权也还在他手上。

陈挽愿意费工夫同廖全周旋不过是为了连同陈家斩草除根。

藏弓烹狗过河拆桥,陈挽出类拔萃,无人其二。

廖全目光铮铮胸口起伏,说不出话来,陈挽勾唇一笑,优雅转身,重新换上一副如沐春风的完美面具,如翩跹蝴蝶潜入花花灯火之中。

“四少,老爷请您过去一趟。”

陈秉信还没有正式承认陈挽的身份,但下面的人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连称呼都很及时地改了。

陈挽端着酒杯过去,陈秉信由大房和二房姨太一左一右搀扶,身后跟着一片二三房的子侄。

这些天荣信在陈挽的暗中操盘下,股价持续走高,陈秉信可谓满面春风,根本不知,山雨欲来风满楼。

陈挽冷眼这歌舞升平的一切,竟然有种无法形容的亢奋。

最后一块拼图已经到手,很快,他就要亲手将这艘早已千疮百孔的轮船送入大海深渊,这些肖想过赵声阁的人,将会一个一个消失,陈挽感到一种久违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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