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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二娘和三娘在金陵教坊任职,人员调配很方便,逢年过节会组织一次《桃花扇》全本戏,其他时候都只演出折子戏。

盛娘也进了临京教坊,只是临京教坊这边得从头教起,临时要人只能从金陵那边选调了。

盛娘入教坊这事朝中议论过几轮,觉得太子妃的亲娘曾落入伎籍那么多年很不体面。

当初那桩糊涂谋反案牵涉甚广,大家闭起眼一起忘掉也就算了,你还往教坊里钻是怎么回事?生怕别人想不起过去的事?

可惜无论朝中怎么讨论,从太上皇到太子对此都表示不在意。

盛家当初既然是桩冤案,自然算不得真的伎籍,没有什么良贱不通婚之说。你冤枉人、害人惨遭横祸的都不害臊,还要求受害的人害臊不成?

理是这个理,还是有几个古板老头为此当场撂担子,说这官我不当了。

盛景意听了都觉得震惊,她娘正正经经入教坊做事,搞搞蓬勃的歌舞事业,怎么就碍着他们眼了?难道是嫌弃她娘没有裹上遮羞布,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出来见人?

即便当初她娘确实落入伎籍那么多年,那也是盛家遭人陷害、被人牵连,那根本不是她们能选择的。朝廷官员洗清冤屈还能重新被起用,难道女人受了牵连就不配再有好工作、好家庭了吗?

穆钧这厮也很厉害,亲切友好地去每一位撂担子的大臣家探病,最后伤心地说“看到您病骨支离还坚持上朝、操心国事,心中十分羞惭,都是我不够勤勉才让您一把年纪还这么操劳,往后您不想上朝便可以不来”,说完他还动情不已地落下泪来,绝口不提盛娘之事,只说一定会劝当今陛下让他们荣归故里、安享晚年。

穆钧来的这一出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你哭得这么伤心,看着那么地情真意切,结果不是来服软的,是来威胁他们的?

偏偏穆钧是个从天而降的太子,不管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出这番话都是很自然的。

他又没和朝臣打过交道,怎么知道他们动不动就说“你不听我的话我就要告老还乡”?

面对穆钧含泪的眼睛,大臣们安静了,沉默了,最后又默默穿回朝服灰溜溜地去参加第二天的朝会。

开玩笑,看当今陛下这架势,说不准过两天就让穆钧这个太子监国,到时穆钧大笔一挥,直接批了他们告老还乡的折子,他们跟谁说理去?

他们还没老,他们还可以继续干,他们至少要混个宰相再衣锦还乡,绝不半途而废!

盛景意想到穆钧前些时候总红着眼回来,就有点想知道他上哪练的哭功。

她与徐昭明他们商量好北行之事,心里还是惦记着李阳华应试之事,让寇承平这个妹夫等李阳华考完把他稍进宫来。

她挺久没见到师弟了,还怪想念的。

他们在商量这些事情的时候,穆钧在一旁看奏折。

当今陛下当甩手掌柜的心思很明确了,现在已经陆续让他接手政务,宰执那边挑出来的奏折也直接送到东宫让他每天批复。

徐昭明等人走了,穆钧才放下手里的折子,揉了揉手腕。

他还只是太子,批复态度不能敷衍也不能太强横,不仅得斟酌措辞,还得言之有物,批这些奏折还是很费神的。

盛景意见穆钧面有疲色,给他煮了盏茶递上。

“谢了。”穆钧接过茶浅饮一口,朝盛景意道谢。

“要不要我帮你批一点,我会仿你的笔迹。”盛景意说道。她和穆钧一起学了几年,对彼此的笔记都很熟悉,至少肯定比朝臣们要熟悉。

穆钧精神一振:“可以吗?”

盛景意说道:“你不在意,自然可以。”

男人大多喜欢把权柄握在自己手里,她不知道穆钧是不是例外,这事就和跟个公司老总说“我模仿你笔迹给你签几份合同”差不多。真有人敢那么说,公司老总还不撅蹄子把你蹬了?

穆钧却想也不想地说道:“我不在意。”

盛景意看了穆钧一眼,也没和他客气,挪过一叠奏折便坐在穆钧身旁看了起来。

屋里静得很,只时不时有翻动奏折的声音和刷刷刷书写的声音。等遇到有争议的奏折,他们才会停下来讨论一番,商量好该怎么批复再写上去。

三天眨眼便过去了,贡院大门一开,寇承平一丝不苟地执行了盛景意的话,直接把李阳华囫囵着捎进东宫去。

盛景意看到锁院考了三天试的李阳华,顿时惊呆了。

这个浑身脏兮兮、目光无神、神色憔悴的家伙是谁?

她那么大一个清朗俊秀的三师弟呢?

李阳华触及盛景意的目光,脸顿时涨得通红。

贡院锁院三天,对号入座,位置狭窄,没地方洗澡,厕所不能随便上,吃得也不好,精神压力还大,谁出来不这样啊!

都怪他这混账妹夫,不等他回去冲个澡换身衣服再来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