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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来都来了,他总不能说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那样的话,即便大王没因为治不好扶苏降罪于他,也会因为他这种不敬之举叫人把他砍了。

扶苏已经病了几天,大王的耐心有限,但再这么拖延下去他说不准命都没了。既然如此,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梦里的治疗之法到底有没有用。

当然,面对大王时不能说自己做梦梦见的。

当方士,最要紧的就是会编。

嬴政如今年未满三十,气势尚弱,徐福稍一冷静,便不慌不忙地编造出一套玄之又玄的说法,大意是长公子扶苏接下来一年与咸阳宫相冲,不宜居住在咸阳宫中,必须移居他地才能平安长大。他还明确指出,搬去云阳县对扶苏的身体最有好处。

嬴政听徐福侃侃而谈,不似作假,眉头皱得更紧。

对于徐福说的这套玩意,他心里其实是不信的,只是连医术高超的太医们都束手无策,扶苏的病显然很不好办。

嬴政起身踱步转了两圈,对徐福说:“随我一起去看看扶苏。”

徐福见嬴政这番表现,立刻知道嬴政是被他说动了,忙跟在嬴政身后前往扶苏的住处。

扶苏一病好几日,看起来瘦了一圈,很叫人心疼。

嬴政伸出手探了探扶苏额头。

扶苏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潮,额头也烫得很,看起来依然病得昏昏沉沉。

嬴政转过身,冷眼看着徐福,问道:“你确定扶苏去云阳县暂住就会好?”

徐福背脊渗出一层薄汗,伏跪在地,终归没敢把话说得太满:“公子一病好些天,一直不见好,再待在宫中恐有性命之虞。倘若能移居云阳县,兴许能有一线生机。”

不考虑相冲之说的话,徐福想到有些人每到春天就会犯病,尤其是遇到柳絮飘飞或花香扑鼻之时尤甚。这些病还好,尚且能确定是柳絮或花香引起的,扶苏却病得让他们毫无头绪,偏咸阳宫又那么大,实在很难判断到底因何而起、该避忌什么,左思右想,给扶苏挪个地方竟是最适合的办法。

嬴政坐在塌边看着伏跪在地的徐福,眼神发沉。过了许久,他才开了口:“行,就依你所言,让扶苏移居云阳县一年。”

嬴政话刚落音,却见榻上的扶苏睁开了眼。

嬴政垂目看去。

“父王。”扶苏的声音很虚弱,目光不闪不避地和嬴政对个正着。

嬴政重新把手掌覆在扶苏额上,声音放缓了些:“你安心去养病,父王得空会去看你。”

扶苏乖乖点头,许是身体承受不住,又轻轻合上了眼。

嬴政坐在塌边看着扶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才起身往外走。

既然已经决定采纳徐福的提议,嬴政当即吩咐人快马加鞭赶往云阳县把那边的一处别苑收拾出来供扶苏暂住,伺候的人也点了批稳重细致的提前送过去,命她们务必要妥妥帖帖地照顾好扶苏。

本来长公子出宫不可能轻车简从,可扶苏一直病着,多拖一天都可能有性命之忧,自然不能耽搁,因此扶苏这次出行准备得非常仓促。

第二日一早,几辆马车便驶出王宫,浩浩荡荡地驶向云阳县。

别看随行的人不多,领头的却是嬴政最信任的蒙恬,其他人也都是武艺超群的精锐。

蒙恬曾教导扶苏习武,与扶苏相熟,这次知道扶苏生病后也很焦急。

知晓是方士徐福提议送扶苏出宫,蒙恬不太相信徐福的说法,一路上时不时折返至马车旁查看一下扶苏的情况,担心扶苏的身体承受不住路上的颠簸。

不想出了咸阳城后他掀开车帘往里看,却见扶苏已经转醒,看起来精神竟是好了不少。

蒙恬心中纳罕,对扶苏说:“公子若有不适,一定要和我说。”

扶苏说:“我感觉好多了,多谢恬叔。”

听了扶苏的称呼,蒙恬心中一暖。

蒙家对朝廷忠心耿耿,他们祖父、父亲都为大秦南征北战,立下过不少功劳。因着他们兄弟俩和大王年纪差不多,他们早早与大王相识,算是半君臣半友人的关系,对扶苏自然也格外上心。

大秦以军功授爵,哪怕扶苏是大王长子,也得通晓军务、熟知兵法将来才能服众。蒙恬以后是打算去边关的,本想着趁这段时间好好教授扶苏些军中之事,没想到扶苏会突然病倒。

蒙恬朝扶苏笑笑,索性不紧不慢地缀在马车边,一路上时不时关切地询问扶苏几句。

扶苏被嬴政送出宫的消息一传开,许多人心中惊疑不定,有觉得嬴政厌弃了这个长子的,有觉得自己孩子的机会来了的,更有担心嬴政不尊礼法废黜长子的,大多都觉得扶苏这次被送走很可能回不来了。

李斯也觉得奇怪,他可没听说扶苏犯了什么错。

私心里,李斯是不愿意扶苏被送走的,因为他心里盘算着将来把女儿嫁给扶苏。

扶苏是大王长子,将来很可能继承大秦江山,他的女儿以后会是王后。若是将来大王能一统天下,他们父子还将是整个天下唯一的君主!

李斯心中有这样的打算,免不了在议完政事之后向嬴政询问起扶苏移居云阳县之事。

嬴政把徐福的说法告诉李斯。

要是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信这种相冲之说。

可是说来也很玄乎,送扶苏去云阳县的蒙恬已经回来了,听蒙恬说,扶苏到了别庄以后竟真的有了好转,到他回咸阳时已经能自己下榻进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