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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间,沈烈带着两个小的回来,桑萝就看到了所谓的弹弓。

她想象中的弹弓,一根树枝枝杈,枝杈两端绑上橡皮筋,一块能包住石子的皮块,当然,这里没有橡皮筋,只是类似的材料。

而实际上的弹弓,桑萝从满眼欢喜的沈安手中接过来的,那是一把在她看来和弓箭几乎没什么不同的的小弓。

真的是弓。

竹子为弓,有弓有弦,要说和弓箭有什么不同,就是弦的中段不同,有一小块皮质的东西,可以包裹石子取代箭支,小小一把,很适合沈安这么点大的孩子。

沈安很稀罕自己这把弹弓,沈宁倒还好,小姑娘对这个兴趣不算大,只笑吟吟看她二哥把玩。

兄妹俩已经闻到了饭菜香味,把弹弓放好就出小院去洗手,沈烈这才低头与桑萝道:“你的得做得比小安和阿宁用的再大一些,我下午给你新做一把,再在咱家屋侧给你悬些树叶,你以后在家里练也行,等弹弓学好了,我再给你做弓箭。”

离得近,桑萝得抬眼才能看沈烈,也就是这时候才会意识到自己未满十六,而不是二十八,或者是在沈烈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或者是少年人的目光专注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温柔,桑萝心里无端跳了一下,几分异样。

她忙笑笑,自然退开:“好,洗手吃饭吧。”

等转过身,悄悄呼出一口气。

十八岁,下次还是得注意不能站得那么近。

这想法显然是多余了,因为只半下午,沈烈把她的弹弓也做好了,屋侧也悬好了叶片,亲自教她用弹弓。

被异性从后边几乎半环住是什么体验……

桑萝上辈子不知道,这辈子,她形容不好,到底是尴尬还是不自在又或是什么,可能沈烈在她眼里实在太小,但现实却又身高腿长,比她足高了一个头还多些。

总归不太对劲,哪怕沈烈其实已经很注意保持距离,并没怎么碰触到她,也真的很认真在讲一些技巧,但离得太近了,他人也高大,几乎把她整个拢住了,只气息的侵略感就很强。

桑萝也是这时才意识到,沈烈不是沈安和沈宁,压根就不是一回事……

学个弹弓比走十里路还让桑萝觉得累,心里默念才十八,才十八,高中生。

好在她不笨,听过的技巧都记下了,渐渐能自己上手,挥手就把人打发了。

沈烈也很配合,极为配合,走得那是相当的快。

桑萝只是尴尬和不自在的话,放沈烈这儿成心如擂鼓了,生平第一回 有这样的感觉,若非看桑萝半点都不受影响,一直都在认真学弹弓的话,他怕是都强撑不了那样镇定。

下了山,转过一道山梁才停住脚步,手在心口落了落,隔着厚袄仍能感受到心脏跳得活像要蹦出腔子。

深山里遇上小股狼群那次心跳也快,和现在的感受却又完全不一样,这是欣喜、雀跃、紧张,他根本形容不出来的欢喜,只是因为站得近些……

沈烈回望半山小院方向,略站了会儿让心跳平息些,这才大步往沈安他们习练弹弓的那座山头去。

……

沈金蹭上弹弓了,跟沈安沈宁共用一把,大堂哥过来时看到了也没说什么,脸上还带着笑,还单独教了他。

沈金心里可高兴,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沈银和沈铁太小了,只能带着妹妹在一边看着,偶尔凑上前去让哥哥和姐姐把那弹弓给他们摸一把,稀奇稀奇。

孩子们兴起了捡石子热潮,但凡适合做弹丸的,那都是宝贝。

桑萝傍晚看到两个小的捡了一兜的石子儿乐颠颠回来献宝时,就把手头做到一半的沈烈的衣裳停了停,用碎布缝了两个斜挎小包,两小只一人一个,专用来放石子儿的。

两个小的很兴奋,特意把捡回来的石子洗洗干净晾了,第二天晨跑回来取弹弓的时候,这两个小挎包就派上了用场。

只一两天的功夫,山下另四家的孩子也一人一个小挎包,全是仿着沈安和沈宁那小包的样式做的,一群孩子里唯有沈金没有了,不过沈金也不在意,他衣裳就有缝小兜的,反正娘也不在家,往小兜里放石子儿也不会被发现,有弹弓可以学就美得他不行了。

甚至于问清楚沈安他们早晨晨跑的时间,每天天不亮,沈银沈铁还在睡,沈金就悄悄起床摸出去,混在小队里跑着一起晨练了。

小练兵展开得有模有样的了,却出了另一桩事,大概是小练兵的第五天上午,周里正来了村里,破天荒的没捧着什么布告,也没有一进村就敲响铜锣,而是径直去了周村正家。

周家五郎跑上半山小院来报信的时候,沈烈和桑萝才知道她们几家被村里不知哪一个给密告到里正那里去了。

至于密告什么,自然是说他们这些人行为异常,心怀不轨呗。

周五郎道:“我爹说让烈哥下山来我家一趟,我七伯来问话,有他在呢,几家只要去个人说一说情况也就行了。”

把信送到周五郎就跑了。

沈烈和桑萝相视一眼,两人都想到了一处去,沈烈先就把床底下的那包东西给弄了出来,出去一会儿,再回来就空着手了。

“我下山一趟。”

不该露的东西都藏好了,桑萝也没什么不放心的,点了点头。

……

周家,周里正手边的桌上正放着两把竹弹弓。

周村正冷笑:“就这么个给家里小孩儿做的小玩意,也不知是哪个心思那么歪,这都能告我们一个黑状?心怀不轨?心怀什么不轨?真要被他往大了胡扯,栽个什么罪名到我们头上我们可担不起,举我们周家一族也担不起!”

周家一族这几个字让周里正心中一凛:“九章,这种话还是不要信口胡说的好,没扯到那么大的事上。”

周村正哼一声:“这是七哥你是里正,这要是摊上一个跟咱们不对付的里正,不拿了这事作文章?我得知道是谁这么见不得我周家好。”

周里正垂了垂眼不说话了。

沈烈、陈大山、施大郎和卢二郎几人恰此时进来,周里正就抬了眼,道:“都知道喊你们来所为何事了吧?说说。”

施大郎年纪最长,一进来便皱眉喊冤:“哪个这么见不得人好?”

他一提自己右边空了的袖管,愤声道:“看看我这手,战场上没的,我们村里去了多少人,也就我们四个人命大,仰仗阿烈和大山有点身手,又会点打猎的手段才捡得一条命回来,吃了这样大的教训,打熬打熬自家子侄还不行?以后朝廷不征兵了?还是征兵时我们家中子侄都可以不用去了?难道也要我看着儿子侄子也把命或手丢在战场上?”

卢二郎也痛愤出声:“可不是,里正,是谁黑心烂肺的告我们这黑状?”

周里正哪里说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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