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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样的应无愁,岑霜落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对应无愁道:“我不喜欢被人碰鳞片。鳞片就像人的皮肤一般,人也不喜欢随便被人碰,又痒又有种异样的感觉,我想,非道侣,人族也是不许人碰的。”

这个做法十分冒险,岑霜落也是赌一把。

若他答应应无愁随便接触鳞片,那他和应无愁之间的关系,也只剩下鳞片来维系了。

可要是他拒绝了,应无愁就会如他所说那般威逼利诱或是强取豪夺,说不定可以建立更深层次的关系。

岑霜落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好人,他想要的东西,都会不择手段得到的。

若应无愁一直那么高洁、善良、温和、令人心折,岑霜落会守护这份世间难得的美德,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到应无愁,包括他自己。但应无愁现在变成这样,岑霜落就不会再放手了。

岑霜落担心等无妄海的惩罚过去后,应无愁变回从前的样子。他这般心胸宽大之人,或许会为自己的失态而苦恼,但绝不会困惑太久,很快便能想通,不再在意一时的失态,反而会大步向前行。

那不是岑霜落想要的,他不希望他随着这段惩罚一同被应无愁丢在脑后。

他要趁着这次惩罚,与应无愁建立起无法甩开的关系。

要发生即便应无愁再豁达,也不可能忘却的事情。

若是由岑霜落主动,哪怕是将应无愁百般玩弄,以应无愁的心胸,也会一笑泯恩仇。当年应无愁被封在剑冢山十年,饱受磨难,如今还能与擎天剑派谈笑风生。

身体上的苦楚对应无愁而言只是磨炼心志的手段罢了,况且岑霜落也舍不得对应无愁做什么。

要让应无愁刻骨铭心,无论怎样都忘不掉、舍不下,只有应无愁主动对他做什么。

岑霜落决定,不管接下来应无愁要什么,他都不会给的,一定要让应无愁强行掠夺。

于是他忍痛甩开应无愁的手,收回自己的手,冷心冷情道:“上次你我虽然在一起修炼,但那是意外。而且那次是我居心不良,你御徒无方,你我都有错,也就扯平了,可以不必再提。

“修者不拘小节,这等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日后我可能还会找道侣,或者其他螣蛟孕育小螣蛟,我是个对道侣专一的人,不希望被人随便碰。”

说完这话,岑霜落偷偷瞥向应无愁的脸,观察他的神色,期待应无愁的愤怒,期待应无愁立刻将自己绑回藏今谷,强取豪夺数年后,再从无妄海的惩罚中清醒过来。

到那时,他与应无愁就有牵扯不清的关系,此生不会分开了。

应无愁还在努力与无妄海的惩罚作斗争,即便神志不清,却还是努力维持着神色,绝对不让面色大惊、神情大变,起码在外貌上始终是个气质如谪仙、沉稳如山的抚尘散人。

他眼角抽动几次,终于维持住神情,只是沉着脸,眼底孕育着狂澜海啸,面色却依旧稳重,只是声音含着一丝愠怒:“哦?你要找其他道侣碰你的鳞片?你不怕我对付你的道侣?”

这问题出乎岑霜落的意外,但他还是坚强地说:“道侣我会自己保护,而且你又要如何对付我的道侣?”

“我、我收他为徒!”应无愁狠狠一甩袖。

岑霜落:“……”

岑霜落本想说收为弟子这种好事算什么惩罚,他与应无愁双修之前还巴不得成为应无愁的弟子呢!但他转念一想,想起那险些被应无愁砍成首饰的琅玕,顿时又不确定了。

“你究竟将徒弟当做什么?”岑霜落问道。

应无愁冷哼一声:“不是修真界那群人说的吗?若我要看守微生隐,不让微生隐做坏事,就必须收他为徒,管束他。身为我的弟子,必须以我为尊,听我教诲,服从我的管束,我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若是谁敢违背我的命令做你的道侣,我定叫他明白什么叫清理门户!”

岑霜落觉得,自己之前那般嫉妒应无愁的弟子,真是白白浪费感情。

转念一想,这才发觉,应无愁从一开始就认得他并非他的弟子,却一直对他那么好。已知应无愁不可能对徒弟好,那么他释放善意的对象,原来一直都是他。

岑霜落浅浅笑了。

他差点主动显出尾巴放在应无愁掌心,好在及时克制住冲动。

他还有更大的谋划!

“道侣是未来的事情,如今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听从,我要对未来的道侣负责。”岑霜落一脸坚定地说。

应无愁眼睛又眯又睁,反复数次,他紧握双拳,衣袖微微颤抖,显然是在不同想法中挣扎。

岑霜落真心实意地希望应无愁能够顺从心中阴暗的想法,对他做些什么。

谁知应无愁最终一甩袖,拽出琅玕珊瑚,将一道真气注入琅玕体内。

珊瑚立刻变成漂亮的雌雄莫辨的青年琅玕,他眨了眨眼,在思索之前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让他忽然昏迷。

“师尊,有敌袭!”琅玕立刻拦在应无愁面前护住他。

应无愁道:“一个早年的仇人罢了,已经被为师打发走,你不必担心。”

琅玕这才放松下来,视线扫过岑霜落,只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

可他在记忆中根本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他是……”琅玕警惕地望着岑霜落。

“他?”应无愁冷笑一下,“早晚会来求我的人!”

琅玕听师尊这话,便知岑霜落不是敌人,他缓缓放松下来,上下打量着岑霜落,顿时眼中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你、你、你!”琅玕指着岑霜落连喊三声。

岑霜落脸色沉下来,手掌微微张开,随时可以召唤龙骨剑。

他想到红晶宫那些雕塑,猜到琅玕可能和他一样有什么奇遇,能够看到“未来”或是轮回前发生的事情。

若是如此,琅玕应该见过他的人形,还认定他是会害死应无愁的黑龙。

琅玕要是真敢揭穿此事,他就在琅玕说出这些事之前,杀了他。

这时,琅玕道:“你这银色头发,真是太美了。”

岑霜落:“……”

琅玕围着岑霜落转了几圈,低语道:“海妖多是蓝发,九州人族多黑发,异域有金发、红发,妖族化形皆靠近九州人族,多为黑发,白发的人族面容老迈,而且是发色没有这般银光闪烁。银发的年轻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太美了,好想收藏起来。”

“你敢!”应无愁厉声道,“琅玕,你可还记得曾立下的誓言?”

“记得记得!”琅玕见师尊少有的生气了,忙背诵当初的誓言,“非恶徒不能制作藏品,非邪道不能制作藏品,非同门不能制作藏品,师尊,我这些年一直恪守誓言,决不食言。我今日见到这位银发藏品,也只是心喜一番,不会出手的。”

岑霜落:“……”

在琅玕口中,他已经完全成为藏品了。

另外,应无愁立下的规则中,同门和恶徒、邪道归于同类,他对弟子当真是……

岑霜落一时找不到形容词。

“你少打他的主意,”应无愁一把抓住琅玕,“带我回你的行宫,告诉守门海兽,不许他入内!”

说罢,应无愁拽着琅玕,飞快地游走了,腿脚格外利落,完全不像是断腿的样子。

岑霜落被应无愁留在原地,弄不懂应无愁想要做什么。

他知道应无愁没有丢下他,已经收回视觉、听觉、触觉的应无愁,即便与他相隔万里,也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更不要提岑霜落此刻还身在无妄海内,怎么可能逃出触觉鳞甲的掌控。

而且岑霜落感受到,应无愁离开后,他身周的海域仿佛变成一双大手,将他牢牢困在其中,不管他去哪里,这双大手都会跟随着他。

既限制,又让他自由行动。

这让岑霜落感到安心,并没有因为应无愁的离开而失落。

他知道应无愁带着琅玕入海底行宫一定是为了拿到龙血石,比他露出鳞片就范。

但要他就这样等在原地,的确不是岑霜落的性格。

岑霜落想了想,摇身一变,化为一条尾巴上系着蝴蝶结的银色扁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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