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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就当你是因为我受伤,但我之后没有再伤到,你剩下那些伤口是哪来的?”季听死死盯着他的背影。

申屠川回头看向她:“每次和你见面,我对你摆脸色之后。”

季听愣住。

“你不该受任何人的委屈,所有给你委屈的人,都该付出代价,”申屠川一字一句的说,“包括我。”

季听的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许久之后喃喃一句:“疯子。”

申屠川看着她,慢慢朝她走去,等到了她面前后单膝跪下,扶着她的膝盖、以一种绝对服从的姿势仰视她,许久之后才垂下眼眸:“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季听烦躁的问。

申屠川沉默半晌:“我昨晚不该来。”如果不来,她便不会发现这一切。

季听也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冷笑一声开口:“怎么,后悔了?申屠川,你好重的心机,是不是打算给自己弄一身的伤口,日后等哪天后悔和离了,便用这些伤口来勾起我的愧疚心,逼迫我同你和好?”

“……我没这么想过,”申屠川微微蹙眉,但说完停顿一瞬,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后悔和离。”

季闻已经将他们逼上绝路,若单靠她一人反击,只恐怕会凶多吉少。

季听闻言更是气得直乐:“行啊,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还拿得起放不下还偏偏死要逞强的人!”

“你别生气……”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季听炸了,“当初是因为觉得你离开长公主府,内心的折磨会少一点,我才会放你走的,结果呢?你竟然自残!申屠川你有没有良心?爹和娘在九泉之下可看着你呢,你就这样对待他们辛辛苦苦养大的孩子?!”

她声嘶力竭字字泣血,连眼眶都红透了,她恨不得再拿鞭子狠狠抽他一顿,若是不能将他抽醒,干脆打死了去爹娘面前赔罪,也省得他总是这样作践自己。

申屠川显然没想到她会生这么大的气,一向镇定如松的他也开始慌了,手足无措的握住季听的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对不起……”

“你别跟我道歉!我就问你一句,以后还这样吗?”季听厉声问。

申屠川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好半晌艰难开口:“我控制不住……不这样了,再也不了。”

他在看到季听的眼睛后,突然改了话风。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就看着,你身上有几道伤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日后不定时的检查,若是多出一道,哪怕是半寸长没破皮的伤,我都要你好看。”季听冷声警告。

申屠川静了静:“你要怎么检查?”

季听:“……”

申屠川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她误会了,赶紧又解释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季听打断他,“总之我自有办法。”

“嗯。”申屠川自知理亏,不敢再问下去了。

季听又训了他几句,直到口干舌燥才作罢:“你走吧。”

申屠川不动。

“还有事?”季听皱眉。

申屠川沉默片刻:“那几个北疆人……”

“我对他们没有兴趣。”季听打断他。

申屠川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好的,我知道了,你既然对他们不感兴趣,日后就不要来别院了,皇上不会管的。”

季听顿了顿:“你怎么知道他不会管?”

“他没有余力管。”申屠川回答。

季听眉头微蹙,还想再问下去,院内突然一阵骚动,接着褚宴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殿下,有人乱闯。”

“谁?”季听沉声。

“是我是我,”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我是风月楼的老鸨,殿下还记得我吗?”

季听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申屠川:“找你的?”

申屠川微微颔首,便径直出去了,也不知道老鸨说了什么,他们很快便急匆匆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季听要褚宴留了几个侍卫在别院,以防那几个北疆人往宫里递消息,之后便同褚宴一起离开了。

路上,一夜未睡的季听疲惫的倚在软榻上,一个字也不想说。

褚宴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问一句:“殿下和申屠川和好了?”

季听不语。

褚宴抿了抿唇:“和好也行,他确实可怜。”

季听顿了一下,眼眸微微睁开:“你知道什么?”

褚宴意识到自己说漏嘴,当即不敢再说话了,接下来一路不管季听如何逼问,他都绷着脸不开口,把季听气得不行。

两个人鸡飞狗跳的回了长公主府,刚一进门就看到扶云急匆匆往外走,两方直接撞上了。

“这么着急做什么?”季听蹙眉。

扶云忙道:“殿下,宫里方才传出消息,皇上出事了!”

季听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皇上近来一直在服用丹药,每次服用完精神就十分亢奋,张贵妃觉得不大对劲,便去了那炼丹道士的住处,结果发现了大量的鹿血和朱砂,她便立刻封锁了道士住处,想要去找皇上处理,结果到时皇上刚服用一颗丹药,且那丹药里的朱砂用量是平日的三倍,虽然及时吐了,但还是陷入了昏迷。”扶云将听来的消息赶紧说了。

季听眉头微蹙:“所以申屠川方才这么着急,是因为此事?可那道士和皇上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皇上?”

“那就不知道了,道士见此事败露,直接自尽了。”扶云皱眉。

季听陷入沉思,片刻后神情微动,扭头看向褚宴:“申屠川?”

她只说了一个名字,但褚宴却听懂她要问什么了,静了静后回答:“卑职不知。”

季听定定的看着他,以前所有想不通的事突然就想通了。难怪申屠川在为父母平反之后,还不肯回她身边,难怪昨晚他说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难怪他要和自己撇清干系。

……他从一开始,便没有放弃过杀了季闻,而她竟然信了他的鬼话,以为他真的只是要为父母平反。

季听深吸一口气:“此事宗人府定然会大查特查,到时候道士姓甚名谁何人引荐,所得朱砂和鹿血是从什么地方运进去的,都会一一查清……若是不在查出真相前将此事了结,申屠川会有危险。”

她越说心跳越快,干脆抬脚便往外走,褚宴立刻拦住她:“殿下,此事不关你事。”

“你不是说不知道是不是申屠川做的,为何这么着急拦下我?”季听冷声问。

褚宴沉默一瞬:“是不知,但总觉得……和他脱不了干系。”

“让开,扶云备马车!”季听高声吩咐。

扶云早已经听他们的话听懵了,闻言第一反应便是和褚宴一样拦住她,但看到她冷着的脸后,又赶紧去备马车了。

季听直接进宫,敷衍的看了昏迷不醒的季闻之后,便直接将正兴奋自己抓住道士的张贵妃拉进偏殿,然后对着她跪了下去。

张贵妃脸上的笑瞬间定格:“你、你这是做什么?”

“求贵妃娘娘将此案就此揭过。”季听垂眸道。所有证据都在宗人府,季闻昏迷,宫中掌权的唯有张贵妃,大理寺即便要插手,也得从她手中拿证据,只要她肯帮着伪造销毁,那这案子便永远都查不出真相。

张贵妃愣了愣,半晌大惊,压低了声音质问:“是你干的?”

“嗯。”季听面不改色。

张贵妃简直要心梗:“你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皇上多次置我于死地,我若不杀他,他便会杀了我,我只能如此。”季听淡淡道。

张贵妃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深吸一口气:“我我我拿你当亲生姐妹,对你像对自己女儿,惯你如惯八十岁老母……你竟想让我做寡妇?!”

“……对不起。”季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看到她没自己想的伤心,也稍微松了口气。

张贵妃怒了:“这是你说句对不起的事?!他若是死了,你让我怎么办?”

“天高海阔,随你遨游,你想留在宫里,我便让你做后宫最尊贵的女人,你想去外面看看,我便让你做最有权势的贵夫人,不必受教条束缚,不必看男人脸色,你愿意做什么,我就让你做什么。”季听仰头看向她。

张贵妃虽然还在生气,但可耻的心动了,随后反应过来,冷笑一声道:“你说得容易,皇上没有子嗣,新皇只能从宗室选,那些人早就将你我视为眼中钉,等新皇登基,还能由你做主?”

“可以的。”季听回答。

张贵妃叉腰:“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皇上虽然没有儿子,但我有,”季听眨了眨眼睛,一脸乖巧的回答,“两年多前怀的,现下一岁多了。”

张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