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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实际上她心里都快要难过死了,一想到他布置房间时形单影只的样子,她便痛得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抱在一起,直到里间传出一声响亮的哭声,他们才急忙松开对方,扭头往里间跑。

阿简正干嚎,看到季听后立刻伸手要抱,季听好笑的将他抱起来:“哭鼻子,羞不羞?”

随后赶来的申屠川默默别开脸,觉得自己似乎中了一箭。

“娘娘……”阿简撇嘴,委屈的倒在她怀里,小手揪着她的衣裳不放。

季听轻哼一声:“这时候倒舍不得我了,跟爹爹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若非这小混蛋配合得好,申屠川也不可能将他带出府。

阿简都快两岁了,虽然很多话都不会说,可基本的还是能听懂的,这会儿一听季听这么说他,急忙跟季听表忠心:“娘娘亲,亲娘娘,爹爹不亲……”

季听噗嗤一声,扭头得意的看向申屠川:“听见没,不跟爹爹亲。”

“会亲的,”申屠川淡定的将儿子从季听怀里抱走,“日后他交由我来照顾,时间久了总是会亲的。”

“那待尘埃落定之后,我可就把他交给你了,你可要狠下心来多教导才行。”季听扬眉。

申屠川轻轻拍着阿简的后背,只做了不到半日的父亲,他便已经熟练掌握抱孩子的技能了。

两个人一同哄了会儿阿简,重新将他哄睡了,季听这才缓缓道:“我得带阿简回去了。”

“明日再走吧,我送你们。”申屠川低声道。

季听无奈:“不成,阿简太小,若是路上突然闹起来,就会给人发现。”

“有我在,他不怕给人发现。”申屠川看向她。

季听沉默片刻,稍微正色道:“再等两日,待季闻醒来,将下毒一案彻底揭过,我便将阿简的身份公诸于世。”

“你想逼季闻立阿简为储君?”申屠川一听便知道了她的意思。

季听颔首:“我是这样打算的,只是还在想该如何让季闻答应。”

申屠川沉思片刻,才不急不慢的开口:“你可信得过我?”

“……说什么废话,我若是不信你,这世上还有我能信的人吗?”季听无语。

申屠川的唇角微微扬起:“那便将此事交给我,我会如你所愿,让阿简成为储君。”

“你打算如何?”季听倒是好奇,申屠川想用什么法子说服季闻。

申屠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再等等,我便将证据都收集了。”

“什么证据?”季听愈发好奇。

申屠川静了片刻:“他诬陷我爹娘的证据,轻易下屠城圣旨的证据,还有成玉关外,为了陷害你而屠杀百姓的证据……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我要人证物证皆找出来,换他下一道我想要的诏书。”

……是了,季闻虽是无能小人,偏偏最重名声,申屠川这一招,极有可能逼他就范。

季听定定的看着申屠川:“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的?”

“同你和离之后。”申屠川回答。这些年,他没有一日不在为此奔忙。

季听轻笑一声:“你可真是……闷声做大事啊,不过做得好,以至于今日事事顺利。”顺利得仿佛有人提前铺好了路一般。

申屠川听着她的话,默默牵住了她的手。

“行了,既然你已经有十足的把握,那我便将立储一事交给你了,”季听深吸一口气,“但你记住,切不可逞强,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或者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知道吗?”

“嗯。”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申屠川便抱起睡着的阿简,送季听往府外走。

虽然天还是黑的,但耳边已经响起了鸡叫,显然离天亮也不远了。季听几乎一夜未睡,打着哈欠一边走一边抱怨:“都怪你,有什么话不能在我那儿说吗?非得带着阿简来这儿,扰得大人孩子都不安宁。”

申屠川好脾气的跟她赔不是:“都是我的错。”

他并没有说,在最初听到孩子的消息时,他是愤怒且后怕的,愤怒于自己的被隐瞒,后怕于怀孕生子的凶险,再之后他便被铺天盖地的愧疚淹没,他控制不住的拿起了匕首,想要刺穿自己的肚子,让自己感受和季听生产时一样的痛苦。

若非阿简及时唤了他一声爹爹,恐怕他当时真要在孩子面前自尽了。

他在满是季听味道的寝房里,有些不能控制情绪,便只好先行回来,但又怕季听就此逃避起来,所以权衡之下带了儿子过来,也算是变相的要挟了。

“你若生气,便打我两下。”他开口道。

季听斜了他一眼:“我舍不得,”说完顿了一下,“你最好也别给我舍得,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知道了。”申屠川含笑道。

季听不怎么放心,又对他说了两句狠话,这才带着睡熟的阿简离开。

天终于要亮了。

昏迷了数日的季闻,随着一声鸡叫醒了过来,然后便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

“呜……呜呜……”他的嘴有些歪,说话含糊不清也就罢了,还一张嘴就往下流口水。他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挣扎的更加厉害,一不留神便掉到了床下。

张贵妃听到动静进来,一看到他在地上趴着,赶紧叫人将他扶上床,自己则红着眼眶帮他擦口水:“皇上,您没事吧皇上……”

“呜……”季闻喘息着,像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

张贵妃抽泣不已,等太医来了之后赶紧让开,太医细细诊治一番,这才急忙跪下:“皇上!贵妃娘娘!皇上此症乃是中风之兆啊!”

季闻听到他的话,双眼一翻晕了过去,宫里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季听进宫时,张贵妃哭得都要抽抽了,她皱眉看了眼四周,冷着脸走到张贵妃面前:“本宫将皇上交给你,你便是这样伺候的?好好的为何会中风?!”

“伺疾的人又不止臣妾一个,殿下怎么专挑臣妾为难,莫非是觉得皇上护不了臣妾?”张贵妃立刻顶嘴。

季听大怒:“大胆,其他人都给本宫下去,本宫倒要好好跟张贵妃理论一番,什么叫觉得皇上护不了你!”

“都退下!本宫行得正坐得端,不怕长公主找茬!”张贵妃也猛地站起来。

宫人们面面相觑,赶紧都退下了,张贵妃一抹眼泪,愁眉苦脸的朝季听伸手:“快扶我坐下。”

“活该,哭这么卖力做什么?”季听板着脸扶她坐好。

张贵妃撇了撇嘴:“今日伺疾的李嫔哭得不够,皇上便给了她一耳光,说她图谋不轨,逼得人险些自尽,我都是贵妃了,若因为一样的原因挨巴掌,未免太丢脸了。”

季听啧了一声:“好好的人突然瘫了半边,能不受刺激么……太医怎么说,可能治好?”

“他这病严重,治好了半边身子也不利索,”张贵妃闲闲道,“甭管是哪朝哪代,都没说让瘫了半边身子的人做皇帝的,如今前朝后宫可都活络得紧,都指望皇上收了自家子嗣做储君,日后能一步登天呢。”

季听轻笑一声:“那今日应该不少人来探贵妃娘娘口风吧?”

“可不是,但凡跟皇室沾点亲的,都要来打听一番,几个家中子弟出色的,更是觉得储位非他们不可了,”张贵妃斜了她一眼,“你家那个小娃娃,打算什么时候公之于众啊?”

“不急,先让他们争两天,”季听淡定的看向她,“你先叫人将中毒的案子交给皇上,只有皇上看过了,此事才算尘埃落定。”

“知道了,交给我,”张贵妃说完顿了顿,笑眯眯的看向她,“是不是在过一阵子,我便能见着你家小东西了?”

“那是自然。”季听扬唇。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季听才眼眶一红去看她的胞弟了,等再从宫里出去时,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

虽然在宫里不需要做什么事,可季听却觉得比在校场一天还累,疲惫得脚都抬不起来了。

今日扶云没有站在宫门口接,她便一个人往马车前走,等到了跟前时,车帘子突然被拉开,一大一小四双眼睛同时看向她。

季听惊悚的钻进马车,催促车夫赶紧走,然后气恼的看向凭空出现的俩人:“谁让你们跑出来的,若是被人看见了,知道会有多麻烦吗?!”

“不会被发现,阿简答应我了,来接你的时候不说话。”申屠川淡定的看向怀里的阿简。

阿简立刻点头。

申屠川扬唇:“你可以说话了。”

“娘!”阿简笑着朝季听伸手要抱。

季听好气又好笑的横了他们一眼,把阿简给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