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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 小桃子在枝头颤巍巍,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无力地抓着大树的枝丫。

枝头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如此循环往复,最后醉成了一汪甜蜜的桃花酒。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样被抱着离开了温泉, 又是怎样被哄着入睡的, 只记得自己像是一瓣儿的花瓣, 被风吹得几度飘零,沉沉又浮浮。

依稀间,她还惦记着要找五皇子试药的事情,似乎是抓着他的袖子说了些什么, 惹来他吻了又吻她的眉心。

仿佛有人在叹息,“谢谢你,乖乖。”

又有人在她的耳边落下了细碎的吻,终于才让小姑娘撒开了手, 沉沉地睡了过去。

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还有点儿恍恍惚惚, 看着兰桂殿上面讲究的装饰,依稀间, 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仿佛半梦半醒间,似有人哄着她起来吃东西, 结果她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声, 又睡了过去,此时一看天色,果然饭点都已经过了。

她从床上爬起来, 这还没下床呢, 就觉得有点儿腿软。

双腿软绵绵的, 有点儿使不上劲儿,腰肢也是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了一截袖子,往里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腰上有一圈青青紫紫的痕迹——当然不是被掐的,而是被细细碎碎地吻过的痕迹。

还不止是腰肢,还有可怜的两只小桃子。

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连忙放了下来,脸上和火烧屁股一样的,果然今天早上的事,是不是在做梦。

甚至因为这些痕迹,她意识地就想起了他那时候的神情——

青年白发披散,眼角泛红,眼神专注又炽热,像是深邃的海洋,将她吞没。明明生得那样俊美又妖异,不像是人间客,偏偏做着最为下流的事情的时候,眼神像是要吃掉她,动作却还要冷静自持得像个谪仙人,慢条斯理地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再优雅地做些禽兽之事。

虽然还没有真的把桃子吃掉,却也是将小桃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尝了个遍。

至于小桃子是什么体验……

她红着脸想了一会儿,都说食色性也,和男朋友快快乐乐做快乐的事,好像感觉还不错?

就是……有点过于腿软了。

她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新衣服是桃色的宫纱,十分漂亮合身,颜色活泼也衬她的肤色。

一看就是他带她回来的时候给她换的。

姜小圆一抬起头,就看见了那个穿着黑衣的漂亮青年正在屏风后,也不知道等了她多久了。

窗外还有着未曾化尽的雪,却已有桃花偏偏落下,看上去粉的、白的相映成趣,美不胜收,青年在其中像是一幅画的主角似的。

空气当中飘荡着一股好闻的姜茶的味道,那双手修长、骨节分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但她的眼神在触碰到那只漂亮至极的手的时候,忍不住耳朵根都红起来了。

这个人现在这一副风清月明的高洁姿态,谁又知道他之前又是如何的禽兽不如呢?

只不过这位禽兽不如的陛下,仿佛是注意到了小姑娘的视线和躲躲闪闪不肯露面的样子,青年不动声色地抬抬手,示意张德义将煮好的姜茶送了进来。

张德义掀开了帘子,殷勤地提进来了一个食盒,除了他煮的茶,还有刚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芡实粥,并几道她爱吃的菜和糕点。

“陛下说姜茶驱寒,之前在温泉池边,怕姑娘着凉了。”

这一说温泉池边,小姑娘又臊得慌了。

她也不躲了,终于肯从屏风后面探出了一个脑袋来,磨磨蹭蹭地过来和他一起用膳了。

吃完了饭,她便也顾不上其他,便急忙将五皇子的事与他说了。

却见他含着笑意一直注视着她,等到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一只大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揉了揉,

“乖乖在梦里都告诉我了,我已经把人找到,送到太医处去了。”

姜小圆瞪圆了眼睛,她回忆了一下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想问他都知道徐太医他们研制出来强效药的事了么?

就看见了白发的青年笑了起来,“想去看看么?”

姜小圆点了点头,但是这一次她才刚刚准备去推轮椅,就见到了青年扶着案几,有些困难地站了起来。

然而双腿十来年都没有走过路,能够好起来都只能说是神迹,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马上站起来呢?

所以青年的身体摇晃了两下,才将将站稳了,小姑娘就瞪圆了眼睛,急忙慌地跑过来扶着他坐了下来。

想起了什么似的。

“且等等。”

她连忙转头叫张德义,“张公公,你可有空帮我做个东西?”

张德义一愣,就见她随手从陛下的桌子上抽出来了一张纸,在图纸上画了几个木质栏杆似的东西出来。

“这是何物?”

是青年的声音。

姜小圆头也不抬,明明是个包子脸,却要学着徐院判的语气,听起来很有些大夫的派头,“走路不能心急,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工具,就算是想要走路,也要慢慢来。”

暴君秋现在从生理意义上来说是可以站起来了,但是一个长期坐轮椅的人,一下子站起来肯定是不现实的,就像是有些人因病躺在床上久了,下地都不会走路了,还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复健的。

所以姜小圆就仿照现代记忆当中的那些复健的器材,一模一样地画了下来。

交给了陈秋看过了,便让张德义拿下去送到了温泉别苑里面的工匠们那里去。

做完了这些,小姑娘才松了一口气,推着青年朝着太医处走去。

永嘉帝当年将已经疯掉了的五皇子封为了安王,在陈秋登基后,就一直被关在安王府上,现在已经疯得神志不清了。

因为红鸠是被勾起了无限的杀戮欲,所以安王不仅是个疯子,还是个攻击性很强,一看不住就会乱杀人的疯子。

所以安王被带来的时候,是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披头散发的,他的脸上还有血污,据说是那天狂性大发,差点咬掉自己侍女手,要不是重光帝正好派人去带他来的话,恐怕那个侍女已经被活生生咬死了。

安王的面颊上,也有那标志性的红鸠花纹,只是比起暴君秋病发时候那种诡谲的漂亮,他看上去要狰狞得多,活像是鲜血一般。

圆圆睡着之后,他就派人将安王带了过来,就在刚刚,安王已经被喂了安神的药,现在已经被安抚了不少,安静地缩在太医院的角落里,用警觉又凶狠的视线盯着所有人。

只不过,他的情绪在看到了那个青年之后,又激动了起来,仿佛连安神的药都不能够让他平静下来了,他赤红着眼睛朝着青年咆哮。

青年却也只是平淡无波地看着他,姜小圆被那个形容狼狈的安王吼得忍不住往后躲了躲,青年迟疑了一瞬,安抚性地拍了拍小姑娘手背,把她拉到了身后。

徐院判那边的药已经煎好了,敲了敲门,送了进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青年直直地盯着安王出神了好一会儿,一直到了身后的小姑娘动了动,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似的,抬了抬手,“试药吧。”

他看着侍卫们压着安王又灌下了一碗药,漂亮的丹凤眼里面始终平淡无波。

不仅仅是姜小圆,整个太医处的太医们都聚在了这个小小的房间外头,屏气凝神,目光都盯着里面安王的反应,不肯放过一丝一毫。

这不仅仅是大家最后的希望了,也是所有人几个月来的心血。

就这样的静默,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

姜小圆有点儿坐立不安,时不时就要看上安王一眼,却被青年安抚地顺着小卷毛,开始缓缓地和她说起话来,从她的喜好说到了她的小葡萄……等到她放松了下来,那边的时间也要到了。

徐大夫他们最后拿出来的这个方子,所用的药材皆是虎狼之药,若是剂量重了,身体不好的扛不住直接一命呜呼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剂量刚刚好,那就是可以快速解决此事的良方了。

只要两个时辰之内安王没有出太大的事,这药便是可用的。

无数双眼睛都盯着那个状若癫狂的安王,他每一次的动静都能够让人的一颗心脏七上八下,他先是有些发狂,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渐渐地才安静了下来。

终于两个时辰过去了,徐院判马上过去看了看安王的情况,又诊脉了一番,发现确实是没有什么大碍的,他顿时喜上眉梢,连忙道,“成了!”

这下子,太医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狂喜之情涌上心头,各个的脸上都有些喜色。

徐院判便道,“陛下,这药约莫是成了!若是陛下……”

姜小圆却突然开口了,“师父,这药有几分把握?”

这一句却问到了正中心,徐院判一下子就沉默了,

“约莫是七分。”

“那若是没有治好呢?”

徐院判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药甚烈,若是治不好,可能会加快……”

姜小圆闻言心也沉了下去,声音有些艰涩道,“那……能不能多试几次药,再等等看情况,到时候再调整一二……陛下还有时间的,我保证!”

徐院判沉默了,“圆圆,老夫也想,可是这药能有七成把握,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安王殿下没有立时疯掉,就已经说明此药可用。况且安王和陛下的情况也并不相同……”

姜小圆都明白,于是她有点儿心慌地抓紧了他的手指。

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七成把握其实已经是很高的概率了,就像是很多有高科技加持的手术,也没人可以保证成功率百分百。

外面已经在节节逼迫,清醒的重光还能维持局面,但是只要他继续不露面,就恐怕不是逼迫这么简单了。

她能为他延迟几个月,但是这个王朝气数已尽,还能延续多久呢?

而天下大乱,就在明年,若是还不好起来,一切都不堪设想。

姜小圆其实知道,所有人都尽力了。

徐院判他们做到了,他们在两月之期结束之前找到了方法。

她也延续了暴君秋的时间,让徐院判他们不至于一找到方法,就要面临无力回天的悲剧,暴君秋可以用延续的时间去尝试药。

增加的健康值,也为他用药提供了可能性。

但是再拖下去,恐怕局势也不允许了。

“用药便用罢,共有几剂?”

“三幅药,可是陛下要不还是调养一段时日……”

太医的话被他的动作打算,就连姜小圆都连忙道,“可是你……”

青年笑了,“你不是给我续了命么?”

看着小姑娘渐渐瞪圆的眼睛,白发的青年笑了起来,缓缓地把她的鬓角的发拢在了耳后,动作怜惜又温柔。

“我知道,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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