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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一,清晨,已经被楚国打到最后一点防线的王冒终于找到沈柳说投降。

他这也是顺从民意,毕竟改名字为丝州和瑶州的城池,如今已经开始修水坝了。

这些水利设施,都是禹国惯常要修建的,只是他们一般都是先修路,然后再搞这些其他的。可是丝州跟瑶州不一样,直接上来修水坝。

如今他们王家占有的两城,无论是庶民还是世家,都在收拾包袱准备跑路了。

皆因今年禹国种种做法,都显示着今年的大旱不比寻常,一个不好怕是要像一百年前一般,将先秦直接给打没了。

于是便想着活命,就算是自己不活,也要给家人寻一条路,所以无数的人已经开始将自己的家人送到丝州跟瑶州。

王冒也知道大势已去,又被楚国苦苦相逼,两座城池得失只在一瞬间,思来想去,便也想再获得一些利益。

于是连夜约了沈柳在两州中间处见面,希望他上书禹国皇太女和皇帝,将两州并做一处,重新取名,那他和手下士兵便可以投降禹国。

“你们不是最喜欢和平解决问题么?”王冒道:“只要你们肯让我做两州的主将,我们愿意归顺,从此做禹国之人。”

沈柳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合着是觉得自己将要死了,想给自己捞一条生路,明明在求人,却以为自己能够站在高处,在这边跟他谈条件。

沈柳柳拍拍他的背,“那你们就接着继续打吧,打完了跟我说,我去将楚国的人赶出去,还是顺利接管剩下的鲁国土地。”

他说完就要王冒走,他自己是不急的,还给自己泡了一碗随身携带的泡面,拿出碗,拿出热水壶,拿出方便面,一泡,一嗦,人间美味。

又见人还不走,只盯着他的泡面看,生气道:“看什么看,再看我也不能给你泡面吃呀!这是我们的军粮。”

王冒没想到沈柳年纪轻轻,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索性咬了咬牙,道:“好,咱们各退一步,我只要一州的主将便可以了。”

沈柳就笑了,“怪不得你们鲁国能没落到如此地步,就凭你这样的,也能当上几天的皇帝,不怪鲁国亡国。”

他说完不过王冒的怒火,道:“你也别这般看着我,我只问你,你如今有什么底气,站在我的地盘上,要东要西。我且跟你说吧,你的兵,我要,你得人,我不要。”

他依旧是一边吃面一边道:“我得到你的兵之后,编号重新打散了分布各州,你也别想着做什么将军,能让你活着便是对你最大的恩德,不然你试试,我明日便能带兵夺了你的两州。”

“如今我们先修水坝,让你们跟楚国打,是给你们的脸面,你们若是打赢了,我还看得起你一点,若是打输了,你也没有命站在我的面前讨价还价了。”

其实他也是想继续打的,可惜了,皇太女殿下让他们不要冒进,打鲁国不宜牺牲太多人。

不如坐山观虎斗。说不得最后鲁国剩下的士兵都在他们手里。

玉珠儿也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无论是鲁国还是楚国都知道,谁打赢了都要面对禹国正在休整的雄兵。

至于鲁国跟楚国会不会合在一起来打禹国,答案是肯定不会的。因为鲁国跟楚国之间,谁也不信任谁。

王冒的手下就跟他说过,落在禹国手里还有一条活路,若是落在楚国手里,那便是被骗了还要被砍脑袋。

人间不值得。

于是王冒跟属下这般如此如此这般的商量一番,便跟沈柳商量来了。

谁知道沈柳油盐不进,王冒只能继续降低自己的要求,“不求给主将之位,你们禹国可以派人来接管,但是我的兵,你们不可以打散。”

如果将兵重新打散,那他根本没有任何权威,也就跟沈柳说的一样,他没有任何资格谈条件。

沈柳就挺奇怪的看着他:“我刚刚用了那么多时间,跟你说了那么多话,你怎么就听不懂呢?我都跟你说过了,要么把兵交出来,你们乖乖的回家种田去,要么等着死,洗干净了脖子等着被我们宰,何等简单的事,何必弄得如此复杂?”

王冒眼前一黑,只觉得沈柳好像强盗,身上还带着一些匪气。

不由得骂道:“你们这般,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沈柳将方便面的汤喝了一口,笑着道:“我让人把你拖出去杀了喂狼吧?强盗都是这般干的。”

王冒气的直哆嗦,想走,却转身见众属下心急如焚,那脸上的神色好像在说:“怎么就这样走了?我们不是要投降禹国吗?”

一个看起来也算是大将的人突然走上来跟王冒道:“主君,大旱已起,我们已经没有多少军粮了,只能靠征用百姓的粮食来充当军粮。而在城中搜刮了百姓一次又一次的口粮,多少人怨声载道,如今已经是亡国之相,为什么不为子孙后代求一条平稳之路呢?我们这些人可以不做官,可以回家种田,但至少我们的孩子们能活下来。”

继续打下去,已经什么都得不到了。

其实一般的国人也不会像鲁国这般想着投降,而是他们一直都没有遇见英明的君主,却又半吊子的君主众多,君主之间相互残杀,将鲁国的一半人都杀了去,如今,再也杀不动了。

再者,被逼到如此地步,足以证明军中没有多少粮食了,再顽固下去,只会死更多的人。

王冒被属下递了一个台阶,闭上眼睛,又赶紧回去。

“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以不要一官一职,但是我们的子弟,却需要你们的认可,我知道你们禹国的规矩,是有能者得官,我只希望你们依旧能对他们公平公正——后面一句是你们禹国的话,是这样说的对吗?”

沈柳就笑起来:“没错,我们就是公平公正的。”

然后大手一挥,对着不远处道:“都出来,准备准备开始干活了。”

王冒就见一群人从远处的山林中钻了出来,有的牵马有的背着弓箭。

王冒:“……”

合着是早已经看准了他们今日的来意,没想着要空手而归啊。

他叹口气,“罢了,罢了。”

“大势所趋,大势所趋啊!”

……

“我们楚国,得天独厚,早些年秦国如此攻打我们,我们都在陛下您的带领之下,开始反败为胜,将楚国变成了现在这般无人敢欺负的地步。”

一个拍马屁的大臣道:“陛下,臣敬你一杯,如今楚国又在攻打鲁国,想来不日就要有好消息回来。公孙尧每次出手从无败仗,想来咱们楚国也要多两州之地了。”

这人说完,楚皇赵田哈哈大笑,举起酒杯,道:“诸位爱卿,快饮一杯。”

众人就开始举杯高饮。

今日是楚皇寿宴,大宴群臣,几乎能来的都来了,一位初出茅庐的小世家之子第一次进宫,坐在筵席的末尾,不用被人盯着,所以好奇的四处张望。

他身边的世伯就道:“别四处看,显得没见识似的,这倒是不要紧,怕就怕被陛下看见了,说你不懂规矩。”

世家子就低了头,端起酒杯喝酒,但喝了一口便险些呛了出来,道:“世伯,这是什么酒,怎么如此的烈?”

这他家世伯就道:“是禹国来的酒,烈的很,听说是经过什么蒸馏提炼出来的,不是我们平常喝的酒那般的清淡。”

世家子喝了一口就不肯再喝了,道:“禹国果然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但他偏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于是又忍不住四处张望。

他家本是小家之族,但是因为最近父亲上战场有功,便被封了曲陵将军。此次宴席,父亲兄长不在家中,又只剩他一个嫡子,便被世伯带了进来。

他世伯见他年纪小没有定性,索性道:“你看这道菜可喜欢,这也是从禹国来的。”

世家子问:“这是什么菜?”

世伯道:“这叫做韭菜。”

楚国之前从未有韭菜,后来楚商和禹商到来之时,将这些苗都带到了楚国,农人觉得好吃又好种,便买了来,开始在楚国种植,到今年,已经开始四处可见了。

三月里正是吃韭菜的季节,于是皇宫里也不能免俗。

“这是韭菜盒子,这韭菜也能放在这架子上面烤,你撒点盐,撒点胡椒,烤熟了便能吃。”

这倒是新奇吃法。世家子想了想,道:“世伯,我现在就想试一试。”

他世伯就想,随便你试吧,只要你别四处张望就行。

谁知话音刚落,就见一人拿着一面足足有人高,三人宽的镜子上到筵席中央。世家子的眼睛都转不动了,使劲的盯着镜子瞧。

并非是他没有见过镜子,而是这么大的镜子,真的是第一次见。

他之前的家族,实在是乡野之间,太小了。

他家世伯嫌弃他没见识,都不想再理他,便偏过头去,只见这镜子搬上来之后,便有舞姬上来,对着镜子跳舞,人在镜中,镜中出美人,不一会儿还冒起烟雾的东西,十分好看。

“世伯,世伯,这是什么?”

世伯这回是真的不知道了。既然是他的世伯,在发迹之前,两家是差不多的,只不过是世伯先来到京都,颇长了些见识,这才能说的出一二,但是更多的却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又上了一道菜,是鱼。鱼倒是常见,但是,盛鱼的盘子却不常见。那盘子做成了鱼的形状,赫然是精美的瓷器,瓷器上面还印了一条张开眼睛的小鲤鱼,十分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