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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七, 宣传部门前,一堆拥挤的人加一队卖报纸的人。

“一个个,排着队来买, 不要拥挤,请自觉遵守排队纪律, 不要插队, 插队的重新排最后一个去。”这是官报。

“老爷, 夫人,买报纸吗?公子, 公子,买报纸吗?这是我们独家报纸, 里面有许多有识之士的见解。”这是卖私报的。

私报还不敢到官报的面前去,只能在末尾卖。报童一边卖,一边朝着卖官报的地方望, 正准备买一份私报的柳琦就笑着道:“你这报童,怎么不好好卖报, 反而眼馋别人的报纸?”

那报童背着一个斜跨包,包分了三层,三层塞满了不同的报纸。

他天还没亮就起来了, 要去报社拿报纸, 然后在天没亮之前, 将各家定好的报纸放进门前的邮箱里面。

又因前阵子出了盗报纸的事情——报童觉得连报纸都偷的人这辈子都是废物!且这几天的报纸都很重要, 所以除了邮箱, 有些人家还会要求派奴才或者亲自签收。

多了这么一道签收的流程,便比平时要废很多时间,比如等人开门,比如老爷们问他几句话, 都是耽误他送报纸的。

今天早上送完各家预定的报纸,便已经晚了,不得不花了一文钱坐公共马车回去,这才又赶在报社出报纸的时间抢了一些报纸来塞包里卖。

这些报纸最近可抢手了,要是去的晚,反正是没人留给你卖的。

但是今天抢了报纸,却心中无卖报的心思。听见有买报的老爷问便道:“老天爷不知,小的听人说,以后商人或者像我们这种赚银子的,只要掌柜的支付了工钱,就要交税了。”

他们本来挣的就少,自然是希望不纳税的。

张弛就听他一本正经的分析,“朝廷给的优惠政策多,要纳税,我们自然是答应的,每个月给出一点,也行,可就怕太多了,我还有一个家要养呢。”

说完,小报童还一点也不羞涩的道了一句,“再者说,我还要存娶媳妇的银子,娶媳妇之前,还要盖宅子吧?”

张弛听的哈哈大笑,道:“小小年纪,倒是想的多。”

然后问他,“那你怎么不挤到前面去买一份报纸?你们这些报童,来的早吧?”

那报童就笑起来,“老爷,我没银子,待会地上捡一张就是了,不用买。”

刚说完,就见一个人愤怒的将报纸砸在地上,大喊:“天道不公,让一女子加冕储君,如今看看吧,这天下要变成女子的天下了。”

张弛眯了眯眼睛,但是他还没有动作,那咆哮的男子便被人给围殴了,往宣传部旁边的衙门一送,这人就要进去吃几天的牢饭。

这些都是报童不关心的,他熟练且飞快的凑过去,趁着众人围殴之际,冲进去将报纸捡了回来。

然后躲在一边认认真真的看。他能被选上报童,自然是努力的学习过认字的,于是便开始去找自己想要的信息,终于在中间一行看见了。

交税基准:月入五两银子。

报童就大呼了一口气,他这般累死累活的赚银子,也不过是月入三钱银子罢了。五两银子,那该赚多少啊。

他将心放进肚子里去,这才有了心思继续卖报,且还会赚“外快”,将那张报纸给后面的人看,道:“要报纸吗?最新的官报。”

瞬间便被人花大价钱买了去,报童乐呵呵的将铜板塞袖子里去,大声的吆喝:“卖报,卖报——”

祝阿婆正好走到他的身边,笑着道:“小报童,给我一张报纸。”

报童也是有眼力见的,这些日子为了卖报纸,将万民大会的人都认了七七八八,尤其是祝阿婆这种三番两次登上报纸头条和封面的人,自然是不会认错的。

他连忙报喜,“祝阿婆,你的议题过了,以后就有民政局了。”

祝阿婆就惊喜道:“你认得我啊?”

报童:“认得,认得。”

然后顿了顿,从脑海里拉了一句诗出来,“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

祝阿婆虽然买卖抠门,但对孩子,出手却一向大方,于是不仅从报童那里买了三份不同的报纸,还给了一串铜钱。

“拿去,买糖吃去吧。”

报童就道:“如今大旱,糖价又上去了,可不敢买了,不过谢祝阿婆赐喜银,小的回去会给家中的祖母,母亲,妹妹,让她们都沾沾阿婆的喜气。”

祝阿婆欢喜这孩子说话,还塞给他一块随身带的糖,然后快步的朝着家中走去。

宅子里,婉儿和徐北燕都在祝宅帮忙。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祝阿婆没回来之前,这些人就挤在了院子说民政局的事情,祝阿婆回来了,又围着祝阿婆问东问西,能被放进来的,自然是祝家的邻居,亲戚,所以祝阿婆也不赶,只笑呵呵说话。

然后便见一个妇人小声的跟祝阿婆道:“跟着你学磨豆腐的婉儿,就是那个孙凰,有人托我给她说媒,你要不要帮我牵线。”

祝阿婆就摇头,“她还小呢,随她自己去吧。”

那妇人就笑了,“还小呢?十七八岁了吧?她那事……即便如今成了名人,也是……那么个身子,被人糟蹋了的,别管是不是议题赢了还是输了,到底不是清白之身,如今有个不错的看上她,你作为她的师父,好歹管教管教她,让她别挑。”

祝阿婆便欢喜的心犹如被泼了一盆凉水,整个人从头凉到尾,心开始紧缩,整个人脸色铁青,青筋暴起。

“滚——给我滚出去——我家不欢迎你!”

祝阿婆一嗓子,将在里面说笑的人吼得吓了一跳,也将在厨房里烧水烧茶的徐北燕和婉儿也惊住了,放下手上的擀面杖和烧火棍就往外面走。

只见祝阿婆指着一妇人骂道:“你个烂货,给你三分颜面你还想开染坊?可去你的吧。”

那妇人被众目睽睽之下看着,心中难堪,脸上青一块红一块,但最终还是憋气不过,觉得自己好心好意,倒是做了驴肝肺。

她也气极,道:“祝婆子,我看是你的脸大如盆,不过是做了个万民代表,就飘了起来。我倒是想问问你,我做错了什么,要遭受你如此谩骂?大家来评评理。”

她呸了一句,“我好心好意给婉儿做媒,她却好,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

婉儿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即便众人随着妇人的目光看过来,她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或者笑,只是静静的看着妇人,情绪始终平静。

那妇人被她看的心中一慌,倒是觉得自己竟然被各小丫头看怔了,实在是没用,于是便大声道:“我要说给她的,是我的侄儿,那孩子自小便是体面人,是做木工活的,家中也是有财有势,怎么,配不上她一个姑娘家却没有清白身子的?”

祝阿婆大怒,骂道:“滚,滚,我家婉儿我自己管,要你在这边说天说地王八念经,滚!”

那妇人也彻底的气恼了,道:“你们来瞧瞧,如今一个破瓜倒是讲究起来了,一个穷苦人家奴婢出身的,被人强了身子,不去自己了断也就算了,还在这里大肆张扬,你也就是无父无母,不然早就要被家里人一根绳子吊死以示忠贞了,否则家里的姐儿怎么嫁的出去——”

“啪——”

徐北燕不知道何时上前,将妇人一巴掌甩出去,甩得她牙齿掉了一颗,这下子便不得了了,妇人要冲上前来打人,徐北燕捞起一把椅子就往妇人头上轮。

一时间乱了套,就连婉儿自己,也撸起袖子上前打架,好好一场庆功宴,便成了如此场面。

等好不容易场面控制住,众人离去,徐北燕,祝阿婆和婉儿的头发都已经散了,祝阿婆的儿媳妇正在杂货铺里做事呢,听见有人说她家里打起来了,连忙赶回来,看见的便是三人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脏兮兮的,怔住一瞬后笑着道:“你们都多大年纪的人了,真是的。”

也不问,只喊隔壁的妇人帮自己看杂货铺子,“给你十文钱吧?”

那妇人道:“别谈银子,邻里邻居的。”

然后便走了。祝阿婆儿媳妇朝着邻居喊:“晚上来吃饭啊。”

就也不问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大概的路上有人告知了,只道:“哎,你们想吃什么,我去做,今日你们三都是功臣,都不用动。”

徐北燕和婉儿怎么好答应,正要动弹,就被祝阿婆拉着一屁股蹲又坐下,嘴里嘟囔了一句:“让她做,没大没小。”

……

“你说禹国这是要做什么啊?大的小的,都是最没用的,他们可好,将人护着,都快护成宝了。”

一位齐国的商人拿着报纸,看着上面将“慈幼院”硬性规定为一城一座后,百思不得其解,“这不是白花银子养人么?”

“还有,你们看,不仅仅是慈幼院,这次还要开朝廷机构下面的幼儿园,说是可以将孩子托付在这里,然后大人出去做工。”

这些自然是仁政。但是大可不必要啊。

在他旁边的燕商却满怀敬意的道:“是,往常是不需要,可是今年和明年很需要。”

齐商好奇,“怎么说?”

燕商:“马上要四月了,还没下雨,想来是没有雨下了,禹国虽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是必然是还会有饥饿的,你想,要是有饥饿的情况下,一般是什么人开始被抛弃?”

齐商脸色渐渐肃穆起来,“是孩子和老人。”

燕商又拿住报纸,指着其中一条道:“你看,这里写了,今年和明年的农税都免了,也就是说,农人种多少,就有多少吃的。”

“还有这里,说是今年要从朝廷发带头做起——为了应对旱灾,各家各户都要长期储存粮食,不能浪费,不能大鱼大肉,多挖掘能吃的东西。”

齐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上面还写着:“饥荒多山匪,多歹徒,所以朝廷要日日上街巡逻,减少罪案的发生,还要定期剿匪,凡是匪徒,格杀无论。”

说完后呢喃了一下,笑着道:“这禹国可真是……让人舍不得啊。”

燕商就笑起来,“别说你,我都想不回去了,哎,可惜了,离开这里,便是人间地狱,我在这里,倒是将自己看成是禹国的一份子了。”

这就是禹国的魅力了,就好像水一般,海纳百川,每个人在这里都能找到自己的地位和作用,这里主张只要你有用,就可以出来实现自己的价值。

没有很明显的士农工商高贵之分,让人自在的很。

不过,他们毕竟还是要走的。只是要走之前,还要商量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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