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是不会给你工钱的,你死……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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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他抬眸看了眼斜眼看他的安琳琅:“小丫头你想要?成,也能给你弄一份。”
安琳琅:“……”这两个男的在说什么鬼东西?
两男的没有说什么鬼东西,但远在赴京路上的路嘉怡觉得自己撞鬼了。自从离开金陵换了水路走,一上船,他的精力便好似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一般整宿整宿的做梦。他的梦很离奇,是连着的,从十五岁开始做,一日连着一日,内容都能串起来。
路嘉怡怀疑自己是不是触了什么忌讳,或者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黏上。不然为何他整个人就仿佛被妖精吸走精气一般连神志都开始昏沉?
他的梦里,自己以一个局外人的姿态看着十五岁的自己跟十三岁的安琳琅,在金陵王家的赏花宴上由两家长辈牵线相识。安琳琅彼时安静乖巧,结果转头就被他看到在巷子口口齿伶俐地驳斥拿别家姑娘的皮相取笑的纨绔子弟的场景。为求他隐瞒,小姑娘递给他一枝桃花。
后来端午节龙舟宴上,小姑娘调皮,瞒着家中长辈私自雇了一艘小船去泛舟湖上。结果为摘一朵莽撞之下落水,刚好被正在湖边的他救起,两人就此定情。
十四岁的安琳琅再次来林家做客,又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调皮的小姑娘为偷偷跟他一起去郊外踏青而冒险翻墙。从高墙上正好掉落到他怀中两人相视一笑……种种的画面就好似真的发生过一样,清晰得每一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这般详实的梦让他都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待到下一座城池,打听一下有没有香火鼎盛的庙。”路嘉怡觉得自己绝对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他心中怀疑这个‘东西’是死了的安琳琅,心里总觉得愧疚。
事实上,在开始做梦之前,路嘉怡从来没有为安琳琅的死愧疚过。哪怕他知道安琳琅跟安玲珑的争执是由他而起,但他一直认定安琳琅偷鸡不成蚀把米,算是自作自受。但如今在梦境里见过那样明媚狡黠的安琳琅,他才开始反思,自己对安琳琅的死是不是太冷漠了些。
“公子?”伺候路嘉怡的侍从自然随行,他夜里守夜,自然清楚路嘉怡寝不安眠。马上就要科举了,这般睡不好实在是对身子有碍,长松于是提议道,“身子不适,不若请大夫来瞧瞧?”
倒也不是身子不适,他除了精神昏沉些,其实也没有哪里疼哪里痒。夜里多梦,但也不算是噩梦。
“罢了,庙宇的事情先打听着。”
路嘉怡摆摆手,“遇上了再下船,待到下个城池,请大夫上船吧。”
走水路虽然慢,但胜在比马车舒服。船舶抵达了下一个城池楝城,刚好这就是个佛教大城。不必刻意寻,这城内就有三座远近闻名的寺庙。最大的一座寺庙听说几百年前曾有过活佛坐化,是真切地供着活佛舍利的。路嘉怡被梦境迷得实在是心慌,船舶靠岸的当日他就带着两个护卫去了。
楝城的三座寺庙,一个名为相无寺,一个名为檀香寺,还有一个便是小雷音寺。而传说供奉着活佛舍利的正是这个小雷音寺。路嘉怡下船就直奔小雷音寺。
他也是赶巧,来的这一日刚好赶上下雨。
楝城有一个传言,远方的来客若在上山之日赶上大雨,便是小雷音寺的活佛有心指点。路嘉怡半信半疑地上了山,大雨的阻隔,寺庙里却聚集了一堆人。他靠着捐赠大量的香火钱,被小雷音寺庙前敲木鱼的小沙弥直接引去内殿,见小雷音寺的主持了空大师。
此时金光闪闪的内殿,巨大的佛像宝相庄严。佛像之下,一个香案上供奉着瓜果和莲灯。老和尚盘腿坐在草扎的蒲团上,闭着眼睛正在诵经。
了空大师一身朴素的僧袍,慈眉善目。真要看皮相,他的眉目不像个德高望重的大师,反而像个常年苦修的苦行僧。衣裳也不体面,洗的发白的僧袍。若是周攻玉或者方家老夫妻俩在的话,必然能一眼认出来。当初给他拔毒救他一命的游僧,正是当时在外游历的小雷音寺主持了空大师。
了空大师只瞥了一眼路嘉怡就深深叹了一口气。
路嘉怡刚进来本还将信将疑,突然被他的一声叹息给弄得心提起来:“大师为何叹气?”
“佛语有云,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了空大师这一句话说的路嘉怡脸色难看。他扔下侍从大步走过来,在了空大师面前的蒲团上坐下,双目犀利地盯着这个和尚:“何意?”
大师没有被他气势吓到,只是抬起眼帘平静地看着他:“你心中想什么,老衲便是说什么。”
话音一落,路嘉怡脸色已经不只是难看,隐约有些发白。他心里明白这和尚的话意有所指,但却觉得荒谬。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不至于能让他怎么样?他若是想,能纳一整个后院的女人。路嘉怡觉得他神神叨叨的,他此时不想听这些话,他只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大师若当真慧眼,不知能否一解在下此时的困扰?”
“施主请讲。”
路嘉怡于是将自己的梦境说出来,不只是梦境,还有疑惑。
谁知了空大师听完并没有多惊讶,只是盯着路嘉怡看了许久,淡淡的告诫他:施主既已做了选择,往后可切莫回头。否则执迷不悟,皆是苦果。”
这是什么回答?路嘉怡不是太满意,但后面他再问,了空大师都笑而不语。
上山一趟,梦境的困扰没有解决,反而带回来一肚子疑惑。回到船上,正好赶上赵氏夫妻将城中的大夫请到船上。路嘉怡让大夫号了脉,身强体健,没有一点毛病。但鉴于主人家再三强调睡不好,大夫也只是给开了一剂安神药:“是药三分毒,身体无碍,还是少喝为好。”
大夫临走之前秉持着医德嘱咐了一句,拿了赏银便下了船。
路嘉怡当日夜里就喝了一碗安神汤,早早睡下,果然一夜无梦。
然而这情况并不能长久,一旦他停喝安神汤梦境又会继续。可长期喝安神汤对他的精神是更大的打击,路嘉怡比先前更萎靡不振。这种无法摆脱的萎靡让他苦不堪言,终于还是在下一个城池的寺庙里,路嘉怡选择在寺庙给安琳琅供奉一盏长明灯。是为平息他心中突然升起来的愧疚也好,还是让自己夜里少梦睡得安稳些也罢,供奉长明灯以后他发现自己终于不再做梦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京城路嘉怡意外踏足安家府邸,发现他从未来过的安家府宅内部构造跟他梦里的一模一样,他甚至在没有人带领下找到梦里安琳琅住的小院以后全盘崩塌。
此事乃后事,姑且不提。就说路嘉怡赶往京城,周攻玉也终于开始第一次拔毒。
拔毒的当日,西风食肆来了一批陌生人。看模样扔到人群里都找不到,但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他们一来就消失了,消失在边边角角。
安琳琅吞了一口口水,忍不住戳桶中周攻玉的肩膀:“暗卫么?”
周攻玉端正地坐在浴桶中,浑身衣裳脱得干干净净。按理说,这个情况不该安琳琅在场,但邹大夫再三要求,必须她在场。理由是怕周攻玉突然昏过去或者有特殊反应,没来得及救治,必须寸步不离地盯着。周攻玉又是那等不允许除安琳琅以外的人看着他赤裸身躯的倔强性子,死活不让杜宇看着,只能安琳琅亲自来。
且不说安琳琅为此翻了多少白眼,就说此时周攻玉只觉得浑身的皮肤被炙烤着,烫得生疼。他额头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来,脸色已经煞白如纸:“什么暗卫?”
“就是那种,暗中的护卫。”安琳琅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解释。
周攻玉其实已经疼得不太冷静了,声音却还是冷而稳的:“算是吧,他们是周家的私兵。”
“哦。”如今这是连身份都不藏了吗?安琳琅瘪了瘪嘴,“那……”
“他们是来护着你跟西风食肆的。”周攻玉深吸一口气,笑了笑道,“我身体有碍的这段时日,让他们盯着四处,你且安心做你的买卖,赚钱就好了。”
安琳琅顿了顿,死鱼眼道:“……我是不会给你工钱的,你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