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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事情,就是他们对襄阳如今的势力十分惶恐。

无论是是那天下无敌的的骑枪队,还是那火药巨炮,每次襄阳残食北方的消息传来,都是压在他们心上的沉沉重石,加上南国这边遍地都是奴变,一旦襄阳大军南下,从郢州到建康之间,不但无险可守,还会被阻断巴蜀的援军。

他们哪能不担心自家的土地也被丈量或者重税下交给襄阳朝廷。

在这些压力下,向南开垦,建立岛夷封地,也不失为一种准备——当年他们这些大族,不也是衣冠南渡,从北方过来的么,用淮河长江之险,阻挡北方胡人,如今,他们再往南渡一次,也不失为华夏衣冠正统啊?

襄阳总不能隔着的南海来找他们麻烦吧?

意见达成一致后,萧君泽政令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反而迅速通过,萧君泽还果断表示,如果有些意图海外,但又钱财不够的家族,可以将土地暂时抵押给朝廷,朝廷给一笔款子,等到开垦赚到的钱,再将土地或者庄园山林赎回。

这意见就有些图穷匕见了,一时间,众大臣眼神都充满了狐疑,看着王座上的陛下。

萧君泽面色不变,淡定道:“你们不是一天天都对奴变叫苦连天么?朕想办法,给你们找些事做,给奴们找些田种,这样,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

这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却不是群臣们喜欢的道理,虽然觉得陛下在奴隶和他们这些世族面前拉偏架,但并没有伤害到他们的权利,便也默认了此事,毕竟到底抵押不抵押,还是他们自己说了算。

至此,原本在萧衍治下,如死水一样的南朝官场,开始掀起一股股浪涛,南海诸国开始继广州交州之后,成为新的热点。

毕竟在十余年来,两广江州能种甘蔗的河谷平地已经被开垦得差不多了,梯田深山这些耗时长收益低的项目,他们都看不上。他们需要为自己家族,打造新的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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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还未升起,薄雾在秦淮河上弥漫,水波荡漾间,一艘艘小船,从上游划下,沿途停靠在河边的一个个小码头上。

码头上的农人们半夜就已经披着星月和露水,挑着扁担,背着背篓,在码头上占一个好些的位置。

他们的背篓里有新鲜的葵菜、菘菜,鲜嫩的韭黄,发好的豆芽,还有带着温度的新鲜鸡子、放在鱼篓里的鲜活河鱼。

小船贩们停靠在码头处,飞快吆喝着,一人收菜,一人拿称,收购着这些农人的新鲜瓜果农货,收得了一整船,便离开码头,让下一艘空船过来,他们要尽快将这些货物送到建康城的各个府上、工坊食堂、书院画坊中。

一名十四五岁,身材却十分高大的少年挽着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购买了大半船的瓜果,然后便不再购买,而是静静等着。

太阳初生时,一名儒雅的中年文士出现在码头,他提着书袋,对着少年露出微笑。

“先生来了?”少年立刻走上码头,帮着文士提着书袋,将他扶上小船。

文士微微点头,坐在船头,看着因撑船而微微冒汗的少年,微笑道:“法生啊,你这大半都送我去书院,真是辛苦了。”

少年露出微笑:“先生是读书人,小子能给读书人摆渡,是福气,又哪里有辛苦呢?”

“嗯,既然你这么好学,”文士也温和道,“那也去历阳书院读上些书本,老夫虽不才,却也在书院有几分颜面,能推荐你入学,只是若过不了月考,却是帮不了你太多。”

少年大喜:“真的么??”

天可怜见,他只是想请教先生一些自学上的不懂之处,却没想到天上落下这样的馅饼。

“不错,”那文士看到少年惊喜的表情,有几分自得,“今日你送了瓜果,便拿着这个手牌,到器械院寻我,我给你安排学籍。”

少年欢喜极了,要不是正在撑船,都恨不得给这位师长磕一个。

“对了,你的小字是法生,可有大名?”文士又问。

法生应对的是佛语“心生种种法生,心灭则种种法灭”,是乳名,到了正式上籍,还是要本大名的。

少年道:“父亲给我起名霸先。”

这时,船已靠岸,文士点头,上岸而去。

少年于是立刻将一船瓜果廉价卖给叔伯,带着令牌,匆忙从历阳书院后门而入,去寻那文士。

但书院实在太大,他一时迷失,然后在路过一个回廊时,瞬间被刀架上脖子。

少年自幼习武,本能就伸手擒拿。

但不到两个回合,便被死死压在地上,脸上还挨了两拳,一时头晕眼花。

这时,拿住他的人才怒道:“哪来的刺客?”

就在这时,一个好听极了的声音缓缓响起:“别那么粗鲁,这看着,像是书院的学生。”

“陛下,您先前就已经通知书院,书生可随意走动,他难道不知么?”压在他身边的人沉声道。

陛、陛下??

少年一时头晕目眩,半个身子都软了,但随即,他立刻藏起准备拿来证明清白的令牌,慌忙道:“陛下宽赦,草民仰慕书院已久,想要一观,贸然入内,才迷失在书院,冲撞了陛下,绝非有意。”

“好了,放开他吧,他身上没有凶器。”那声音温和道。

许琛这才放开少年。

少年有些惶恐地起身,却在一瞬间晕眩了眩。

对面的青年是他毕生见过最好看的人,但在他眸光里,好看却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少年第一次看到,没有因他的衣着而高高在上的士族。

“去报名吧,”萧君泽笑了笑,拍了拍少年身上的灰尘,“祖皓那硬脾气,可不会轻易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