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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兵器缠绕着麻布握紧在手心——这是血的教训,一但手掌被冻在兵器上,撕下一层皮都是轻的。

然而,壶关之外,并未看到乱匪出没,安静得仿佛不是官道,而是深山老林。

一只冻的略有青紫的手掀开厚重的车帘,帘后俊雅的男人困惑道:“为何不见行人?”

冷风一进车内,便响起了两声轻嘶。

“先把帘子放下!”单谦之放下热茶,冷冷道。

“……”正去上任的并州最高长官刘琨只能放下帘子,讪讪地将手放在小炉上烤火。

他两个内侄兼助手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到叔叔挨朋友训斥的模样。

单谦之这才温和道:“天寒地冻,想是都去潞城讨食了。”

“那潞城竟如此富庶么?”刘琨心下向往,“谦之,你素来料事如神,且说说我等能在城中招到多少人手?”

这几日朝廷向他派发了粮草,虽然不是他要求的那么多,但也有粮一百万、绵五十万、绢二十万,剩下的,朝廷说等新帝登基,一切安稳之后,再陆续送来。

这两个月,他靠着这些财物,在壶关招了七百多人,才敢北上赴职。

“我觉得……”单谦之幽幽道,“你不如向魏郡守借兵。”

“为何?”刘琨疑惑问。

“因为你一个人也招不到。”单谦之叹息一声,“但魏郡守必是愿意借你兵卒,以她之将,固你之城。”

刘琨皱眉:“这是何意,她会借我兵卒,却不归我节制?”

“想是不信你领兵之能。”单谦之幽幽道。

空气又安静起来。

“我虽然败军者多,然亦有胜绩,”刘琨勉强道,“已雪前耻矣。”

单谦之平静道:“且不说此事,晋阳之事,你可想好了?”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绝望,两个年轻人甚至都有点坐不住。

他们消息灵通的世家,昨天得到了消息,那位东海王的弟弟,原并州的主管,带着他的小姨子、不,是全部人跑了!

“将军,可否等朝廷派兵,前并州刺吏司马腾畏惧匈奴,东逃翼州,沿途只收了流民青壮之士入军,因着时间紧迫,是以未收老幼妇孺同去,我等此去,怕是极难。”他侄儿崔悦低声道,说起这事,他也是一肚子火。

不久前,原并州刺使司马腾又吃了一场败仗后,被匈奴打得自闭,一日十次求朝廷把自己调走这四战之地,于是自己主公刘琨被朝廷封为并州刺使,带着千人不到,前来上任,结果这才走了不到一半,这司马腾就临阵逃脱,顺着太行中路的井径逃到河北之地,他逃跑就算了,还带走了整个并州的书吏、参事、主簿和所有能动的军士、男人一共两万多人。

而且还给自己这只队伍起了个名字,叫“乞活”军,意思是我逃跑是很不得已的,没看我们名字就是乞求一条活路么?

但这么一来,主公就尴尬极了,只能留在上党郡招兵买马,否则这一千人去已经是空城的晋阳上任,妥妥就是送的,给匈奴那渣烂的战绩上添砖加瓦。

想到这,两个侄儿更加气愤了。

“山河破碎,岂能独善其身?”刘琨叹息道,“若连我也弃了去,那晋阳未能逃脱的子民,又如何求生?”

这已经是决意前去了。

单谦之默然将茶饮尽,如非他有这心,自己也不会帮他了。

……

壶关距离潞城不远,不几日,车队便有转入一处山坳,坳上有高墙为门户,才一见,便见墙上有男女数人,阻了他们前路,只遥遥唤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喂,说好一人一句的,你怎么先说了?”旁边有人不满道。

刘琨远远望去,见这男女数人的面色红润,衣着不菲,眉宇间毫无畏惧之色,便对这潞城先有了几分赞叹——在这混乱之地,竟能让士卒吃饱,无惧乱世,这是何等大才方可做到。

他从一旁拿出名刺,让下属递了过去。

而这个名刺才递过去的瞬间,那边墙上就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哇,这是有新剧情了?”一名红衣女子欢喜地认出了刘琨的名字,“我知道这个人,并州刺吏刘琨,一个人孤零零地守了在北方守了山西十几年,护了并州子民平安,可惜南渡的衣冠名士们没一个能打回来,空让忠臣含恨而死。”

“谁不知道啊,《无论魏晋》内测半年了,掀起魏晋风都多少次了。”

“快回去找女神,这次搞不好就可以开新地图了!”

“终于不再是种田、做水车、做消毒液、烧碳、捡牛粪了吗?我觉得泪水都要掉下来了。”

“是啊,可以不砍树了不采药了,我要当大官,养老虎!”

“哇,终于可以离开这潞城了么,魏晋天下,我来了!”

“想多了,以女神的性子,搞不好又像对司马腾那样给点钱粮就把人家打发了。别忘记这只是内测,只两百多个玩家!”

“就是就是,你今天日常还没做吧?记得捡满一框牛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