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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拍拍他的肩膀,“皇侄,你放心。待朕将国家治理好了,歇个三五年,朕就带兵横扫金国,把金国的皇帝赶下台。”

文王脸色变了变,一阵恶心涌上喉咙吐了个底朝天。

皇上抚了抚额,“朕累了,先回去歇着了。你们聊。”

文王漱完口,更衣后,在太监的带领下到了仁明殿。

天已经黑下来,仁明殿亮着灯笼。

张宝珠和春玉坐在殿内等候,文王进来,两人行了礼,“文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文王也没叫两人起身,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我是文王,你们却是皇后。我的品级比你们低多了。”

春玉扶着张宝珠坐下,“文王殿下说笑了。”

文王动了动手指,看着两人,“我到底哪里对你们不好?”

张宝珠低着头,春玉开了口,“文王殿下,你不是一直想当个潇洒的文人吗?现在你已经如了愿 ,为什么还不高兴呢?”

文王喜好诗词歌赋,不喜处理政务,每日只知吟诗作画。所以才会将放任太后党和卫党做大,扰得民不聊生。

文王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之前敢直视他,现在又呛他。

“这当了皇后,底气倒是上来了。本王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势利小人呢?本王还是夫君呢。你居然敢这么跟本王说话?”

春玉似笑非笑看着他,“你瞧你不是把本王二字说得那样顺溜嘛。既然已经接受事实就不要阴阳怪气的。我和姐姐可没欠你的。”

文王看着张宝珠,咬牙切齿道,“我什么时候把玉玺交给你了?我又什么时候给你圣旨了?”

春玉握住张宝珠的手,“你不用怪姐姐!是我求姐姐的。你以为你被金人掳走,我和姐姐的日子就好过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今上无子,我肚子里还有孩子,我不得为他考虑吗?帮了皇上,皇上才答应封我儿子为皇太孙。否则你以为我儿子的皇太孙之位是如何得来的?”

文王憋着气,“皇上这是心虚,他抢了我的皇位,难道不应该善待你们母子?”

春玉差点都要被他气笑了,她站起来,“自打我要入宫,我大伯母就跟我说过一句话,皇家无亲情。我这个外人都懂的道理,你这个身处宫中的人会不明白?”春玉抚了抚额,“真是蠢啊。太后那样阴险歹毒怎么会教出你这么个蠢猪。你真的是她亲生吗?”

如果之前只是怠慢,现在就是□□地看不起了。文王原本就有怨气,现在更是崩不住,“大胆!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春玉瞧着他就像一个纸老虎,幽幽道,“我当宫女的时候,特别喜欢跟老嬷嬷待在一起。她们资历老,可以教我规矩,不至犯错误,不惹主子们生气。我听一个老嬷嬷说起过,先皇并非子嗣不丰。事实上,先皇极为好色,他后宫光有名份的女人就有一百五十四个。怀孕者更是不知凡已。但是大多数都在怀孕初期就被人落了胎。就算侥幸活下来,不到六岁,就会夭折。”

说到这里,她住了嘴,黝黑的眼珠死死盯着他,里头还反射着绿色的光,本就是最冷的时候,一阵冷风灌进来,文王觉得冷汗爬上后背,好生吓人。

“你想得没错。这些人都是你母后的手笔。”春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有她才能害死那么多胎儿。要不然你以为你命那么好呢。先皇要灭她王家,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落胎的孩子是不可能上族谱的。先皇不想外面无端猜测宫中丑事,再加上王家那时势力滔天,他只能装作不知。任由太后下令后妃禁止与外臣接触。最后,先皇将王家连根拔起。原本他想杀了太后,但你年龄太小,他又担心皇位被人架空,所以就没将太后杀死。

这些宫闱秘史,春玉根据嬷嬷说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文王恨不得让她住嘴。

可惜春玉就是不听,才听听就吓成这样,还真是窝囊!

春玉定定看着他,“你不信也罢。左右那些人跟我也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告诉你,你连听个故事都吓成这样,就别跟皇上斗了,你自己死不要紧,可不要带累了我的儿子。”

如果他成为朝臣们的傀儡,皇上必定饶不了他。到时候,皇上还会立他的儿子为皇太孙吗?春玉不敢赌!她必须让他害怕。最好是吓破他的胆。反正他一向很怂。

文王心里来气,有哪个女人敢跟自己的夫君这么说话,“是你给你的胆子敢这么轻视我?”

春玉一脸惊讶,“你在金国受到的怠慢比这屈辱多了。你写的那些诗,从金国传到京城,姐姐每日都看,把自己折磨得人不人见人,鬼不像鬼。”

文王心里总归好受了点,“算她还有点良心。”

春玉摩挲着手上的珠串,“姐姐那不叫有良心,她这叫自寻烦恼。你的帝位又不是她弄丢的。你在金国的待遇又不是受她所赐。无论皇上让不让她读圣旨,皇上都不会救你回来,皇上对帝位早就志在必得。”

张宝珠神色已经缓和多了,“我知道你此次回来必不甘心。但是皇上手段狠辣,你还是安心做你的文王吧。”

文王抿了抿唇,看着两人,诚恳央求道,“你们能不能向皇上进言,求他赎回母后。”

文王是个孝子,这是毋庸置疑的。要不然也不会任由太后把持朝政。

张宝珠没有回答,春玉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别说是我们俩,就是百官全跪在地上求皇上,他都不会答应的。”

送三十万两给金人,救一个祸国殃民的太后,皇上又不傻,怎么会干呢。

张宝珠说话倒是委婉一些,“国库被金人端个空,皇上打仗都要向百官借银子。真的没钱赎人。”

文王哪里信,“国库没有,但每年的盐税,商业税,农税,那么多钱呢?怎么可能一点钱都没有。”

张宝珠看向春玉。

春玉经常听林云舒讲些政事,倒也知道一点,“官盐经营权每五年变更一次,今年才是第三年。至于农锐就更不说了。去年大减产,皇上为了养活江南那些难民,从各地调存粮。今年的税粮没有交上来,直接入了库。至于商业税,我不知道。可能有大用处吧。”

反正就是没银子。

当然就算有银子,皇上也不可能送给金人。

文王跟两人聊了许久,也没能想到好法子。

就在这时,孩子醒了,文王第一次看到儿子,自然是欣喜的,抱着不撒手。得知皇上给起的名字,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晚上,文王独自去睡了,张宝珠轻轻吐了口气。

春玉瞧见她吓成这样,忍不住笑话她,“你没必要怕他。他就是个纸老虎,以前要不是穿着那身龙袍,身上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就是个糊涂蛋。别的皇上都把天下放在心上,他只把家放在心上。输给皇上,他真的不冤。”

张宝珠瞧了她一眼,“你刚刚也没必要那么嘲讽他吧。怎么说他也是我们的夫君。”

春玉哼笑起来,“夫君?他刚刚可有说过贵妃半个字?”

张宝珠神色一窒。是哦,害死她儿子的凶手过得怎么样了?

春玉搂着儿子,小声哄他,“他这个国君在金国都受尽屈辱,贵妃一个弱女子处境只会更难,可他丝毫没有提起。我们这些女人在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半点位置。”

张宝珠拧着眉。皇上多情,对她好,对贵妃也极为宠爱。所以明知道她的孩子是贵妃害死的,却以证据不足为由,没有严惩凶手。

张宝珠恨恨道,“她那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回她身上的罪孽。”

她的儿子那样乖巧可爱,贵妃因为失去孩子,怀疑是她动的手脚,就害死她的孩子!简直罪大恶极!

三日后,文王搬到宫外府邸。也在雨前街,离顾家只隔了三户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