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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有无数细密的针,在他的神识上反复跳舞。

孟惊蛰立时觉得此时生不如死。

他从未遭受过这样的折磨,此时只觉得现在便是立马死了,也要比被这样折磨来得痛快。

这些细密的针,全都是面具男人的神识所化,孟惊蛰上一次见到这样神识化形的手段,还是在阴阳墓。

“你去过阴阳墓,对不对?”孟惊蛰忍着剧痛问道。

男人没有回答。

但孟惊蛰已经可以肯定,这样的手段,他一定是从阴阳墓里学会的。

“为何认定阴阳珠在我身上?”孟惊蛰又问道。

面具男人对于这个问题,倒是解释得十分详尽,说道:“阴阳珠若是没有寻到寄体,它自然会回到阴阳墓中。”

“可阴阳墓中,没有半点阴阳珠的存在,它定然是已经找到了寄体,这个寄体,只会是顾氏血脉。”

孟惊蛰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阴阳墓中关于顾氏的那些痕迹,那些他从前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时倒是豁然开朗。

“扒皮,抽血,挫骨,扬灰。”孟惊蛰说起母亲从前死后遭遇的这一切。

面具男人眼含鼓励,似是在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其他都是障眼法,其实你的目的,只有一样,就是抽血,对不对?”孟惊蛰问道。

面具男人似是很喜欢聪明人,闻言微微颔首,说道:“你可真像我年轻的时候。”

“像你?那可真是一桩大好事呀。”孟惊蛰顿了顿,继续说道:“为了见不得人的目的,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明明修为高深,却终日戴着面具藏头露尾,这样的日子,只是想一想,我就觉得十分向往呢。”

系统依旧没有任何提示,就好像这个男人并不是真实存在一样,任何的言语,都不能从他身上获得半点阴阳值。

孟惊蛰不由得有些挫败,但很快,无尽的疼痛又再提醒他,如今他这样的处境,没有半点可以消沉的理由。

“你不懂。”面具男人说道。

“不懂?要搜寻这么多神器,又要找到这么多血脉,你不就是为了自己的飞升之路吗?用这样的方式得到的飞升,天道真的会认可吗?”

男人到处找寻血脉与神器,很容易让他想起,自己在凤临秘境中看到的壁画,壁画上的那幅充满邪性的飞升场景。

“你献祭的神是邪神,现在改邪归正,还有机会。”孟惊蛰也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面具男人轻笑一声,说道:“你什么都不懂,我要做的事情,从来不是为了飞升,而是为了……”

他突然停了下来。

孟惊蛰定定的看着他,说道:“你说不出来了,对吗?”

男人眼神没有半分波动,而是说道:“你的激将法,对本座无用。”

孟惊蛰暗道如今这试探结果,倒是和什么也没有试出来没啥区别,他被疼痛折磨着,心下也没有半分气馁,而是被迫打起精神来,继续和面具男人对线。

但面具男人见他说了这么多话,眼神若有所思,说道:“你还能说这么多话,看来本座还是小看你了。”

说完,孟惊蛰便觉得这份疼痛似是要让他当场升天。

若是能真的升天,倒是可以一了百了,但偏偏此时这般想升也升不了,对于孟惊蛰来说,才会显得格外折磨。

他确实如男人所言,疼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也不知道疼了多久,孟惊蛰才觉得身上一轻。

他此时精神恍惚,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两眼发直呆呆的站在那里,像是木头一般。

“可以说了。”面具男人说道。

“我不知道。”孟惊蛰依旧如此回答。

便是最严苛的审讯,落在此刻的孟惊蛰身上,他也只能这样回答。

毕竟,他是真的不知道。

“还是嘴硬。”面具男人说道。

孟惊蛰摇头,想要解释,但对方显然是不相信的。

面具男人手指一点,孟惊蛰面前便出现一面水镜。

水镜里的人,是孟惊蛰万分熟悉之人。

孟小甜。

此时孟小甜身上被绑着,眼睛睁得大大的,面上满是惊恐。

这样的表情,他实在太过熟悉。

蜘蛛。

孟小甜只有在看到蜘蛛时,才会这样害怕。

一想到一向害怕蜘蛛的妹妹,被迫面对蜘蛛,孟惊蛰心下便是一阵绞痛。

“你想要阴阳珠,与孟小甜无关……”孟惊蛰无力的说道。

“怎么会无关呢。”面具男人随口答道。

孟惊蛰心下一惊,隐隐抓到了什么,但却没能立即反应过来。

而水镜中,此时的场景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好好看着。”面具男人说道。

孟惊蛰望向水镜中,很快,他便见到了自己非常熟悉的:天罗蛛。

红身黑眼的天罗蛛。

无数身形如同牛犊一般的天罗蛛,此时正在缓缓爬向孟小甜。

孟小甜被束缚着,无法做出半点反抗,她动弹不得,又万分害怕,嘴上却始终在喃喃自语。

水镜中能看到她嘴巴在动,但却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面具男人适时凑了过来,轻声问道:“想不想听她说什么?”

孟惊蛰还未作答,他的耳边,就响起了妹妹熟悉的喃喃声。

“哥哥,我害怕……”

孟惊蛰心下又是一阵绞痛,望着水镜里满脸惊恐的小女孩,恨不得以身代之。

“这些蜘蛛会怎么对她呢?你猜猜看?”面具男人笑着问道,然后将水镜收了起来。

孟惊蛰不敢往下细想,此时他早就被愤怒充斥着,忍不住说出了他穿越过来后的第一句脏活:“畜生,你难道没有亲人吗?”

面具男人没有半点波动。

孟惊蛰又说道:“你今天这样对待别人的亲人,你的亲人也会被别人如此对待!”

说完,孟惊蛰便感受到一股子似是深入骨髓的疼痛。

疼过之后,孟惊蛰又是一条好汉,此时最重要的是孟小甜,而不是和这人打嘴仗,他便假意威胁道:“想要阴阳珠,只要你敢动我妹妹一下,我就毁了阴阳珠!”

面具男人轻蔑一笑,说道:“承认了?阴阳珠就在你身上,可时神器就是神器,凭借你的本事,如何能毁了它。”

孟惊蛰对阴阳珠没有半点了解,男人透露出来的意思,便是毁掉神器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这算是让他有一瞬间的秘密昂。

可孟惊蛰很快便又冷静下来,依旧面不改色的撒谎,说道:“我就算不能毁了阴阳珠,也能让你一辈子都得不到他。”

面具男人眼神一沉。

孟惊蛰见他不说话,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说道:“如今你还在对我严加审讯,说明你就算得到了我母亲的血,也无法感知阴阳珠。”

“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于我会开口。”孟惊蛰十分肯定的说道。

面具男人沉默着。

孟惊蛰越发笃定自己的猜测,因而他也越发有把握保证孟小甜短暂的安危。

“本座可以暂时放过孟小甜,但本座的耐心有限。”

“你必须长久的放过她。”孟惊蛰谈条件。

“若是逼急了,本座不介意抽你的血,倒时阴阳珠自然只能认我这个唯一的‘顾氏血脉’。”

孟惊蛰却越发笃定,说道:“你抽来的血脉,阴阳珠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孟惊蛰不知道阴阳珠的下落,因而他此时心里倾向于,阴阳珠既不在阴阳墓中,也和顾芸娘没有干系。

这样的神器,说不定就像龙吟剑一样,此时被困在某个绝地当中,备受煎熬,因而才无法和顾氏血脉形成共鸣。

面具男人再度沉默,显然孟惊蛰的话直接戳中了他的命门。

孟小甜既可以是孟惊蛰的把柄,同样的,阴阳珠也是面具男人的把柄。

孟惊蛰如今虽然受困于人,但此时他也能苦中作乐的想着,他们俩应该也算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面具男人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轻声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水镜再度出现。

孟小甜被困在那里,一只天罗蛛爬在她身上。

孟小甜想要喊出声来,但惊恐早已经控制住了她。

孟惊蛰也并不轻松,许是怕他不会被震慑住,面具男人不仅折磨孟小甜,也开始折磨孟惊蛰。

一时间,兄妹俩在水镜两头,一起受苦。

越是备受折磨,孟惊蛰越是清醒,此时他眼睛依旧不服输一般,望着水镜那头,想要牢牢将那场景记在心里。

“还是不说吗?”面具男人问道。

孟惊蛰只见到水镜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一只手。

一只素白纤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