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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了。”苏夫人说道。

邵瑜却笑道:“无事,孩儿听贞娘说过,母亲管家理事颇有条理,样样都登记造册,孩儿先前已经见到那登记的册子,亡母的嫁妆保管,先后经了三位管事的手。”

“其中第一位管事,是祖母身边的人,另外两位,都是母亲身边的人。”邵瑜说的事无巨细,看起来似乎比苏夫人这个管家的还要了解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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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说的这样清楚,显然已经是了解的差不多了,苏夫人此时看向这个往日最信赖自己的继子,见他依旧是双眼满是孺慕之情,苏夫人一时竟然不知道邵瑜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了。

“太夫人跟前那位陈管事,隐约记得在庄子上住着?”苏夫人问道,她想着若是这个人没来,她就可以以此为理由拖延时间。

但邵瑜显然是全都考虑清楚了,说道:“母亲放心,陈管事昨日已经进了城,如今正在外院候着,他老人家在祖母身边当了一辈子管事,临了也不愿意背上污名,因而这次配合十分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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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瑜这一番话,苏夫人听了只觉得堵得慌,她只觉得邵瑜的每一个字都在隐射什么一般,邵瑜都说了陈管事“积极”,若是苏夫人继续敷衍,只怕一旁的邵侯爷第一个会起疑心。

“既然陈管事这般积极,我自然也不能让身边人拖了瑜儿的后腿。”苏夫人笑着说道。

她看向身旁的刘方氏,本想暗示一番,让人去叮嘱一下那几个管事,起料一旁的邵瑜直接朝着邵侯爷说道:“父亲,还要劳烦您身边马管事走一趟。”

邵侯爷点点头,立马指使起自己的身边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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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虽然将眼线送进了邵瑜的院子里,但邵侯爷身边的人,都是侯府太夫人安排好的,她便是想要安插人,也无处下手。

如今由马管事去抓人,那苏夫人就彻底失去了封口的机会。

邵瑜犹自觉得苏夫人不够难受一般,又说道:“如今由父亲的人审讯,那些人都是从军中退下来的老手,必定能查出母亲嫁妆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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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心中发慌,偏偏如今邵瑜走的是阳谋,从冯贞娘被爆出有孕,到太医在院子里查出那些阴私之物,邵瑜顺势又提出彻查亡母嫁妆之事。

苏夫人只觉得这些事似乎一环扣这一环,就是为了此时将自己钉死一般。

“母亲,您的脸色似乎很难看,是病了吗?”邵瑜关切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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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摆了摆手,想要冷静一下。

邵瑜却一脸焦急,赶忙支使着苏夫人身边的婢女,说道:“快去请太医。”

“无事,无事,不需要劳烦太医。”苏夫人说道。

邵侯爷此时也在一旁满脸担忧的看着妻子。

“母亲,您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您是家中的主心骨,您要是倒下了,孩儿该怎么办。”邵瑜近乎肉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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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夫人此时有苦说不出,但却还不能表现得太过冷漠,只得柔了声线,说道:“我没事,只是突然心口发慌,坐一会就好了。”

“不行,孩儿不会让母亲有一丝闪失,孩儿已经失去了生母,如今不能再失去您!”邵瑜十分坚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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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一个人,自然觉得这个人说什么都是在阴阳怪气,苏夫人只觉得这个继子在咒自己病死。

一旁的邵侯爷,看着母子情深的画面,也十分感动,帮着邵瑜按住了苏夫人,说道:“夫人,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你别再推辞了,免得让孩子伤心。”

苏夫人只得含泪点头。

那老太医刚刚回到太医院,就又被侯府的人请了过来,待见了侯夫人,发现她虽然面色有些苍白,但脉象却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只是见侯府父子俩,此时全都一脸关切的盯着侯夫人,活似侯夫人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老太医心下不免也有些忐忑。

只是他一连切了几次脉象,愣是胡须都捻断了几根,但还是没瞧出哪里不对来,眉头倒是皱得越紧了。

“太医,我母亲身子到底怎么了?您有话不妨直说,放心,我受得住。”邵瑜一脸担忧的样子。

老太医看着他这样担心继母,只觉得世子爷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苏夫人原本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毛病,此时看着个太医久久不语,她心下不免也开始七上八下起来,暗道难道自己假病成真?

相比较邵瑜的含蓄,邵侯爷是个武人,问话都十分直接:“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切勿顾忌什么,我夫人到底还有多少时日?”

苏夫人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被邵瑜父子紧张兮兮的气氛所影响,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时日不多起来,她想到小儿子还没有长大,长女也没有嫁人,她只觉得自己还有许多事情都没有安排好,一点也不想死。

“太医,您倒是说句话,是生是死,总要给人一个准话。”邵瑜说道。

“侯夫人并没有什么大碍,应当是这段时间思虑过重,外加诸事烦身,有些上火,给她开几味降火的药便好了。”太医说道。

太医开药方很快,邵瑜只一眼,就看出来那些药材全都是清热降火的,其中黄连还占了不小的分量,足以想见到时候熬出来的汤药有多难喝了。

闹了一场,苏夫人发现是虚惊一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颇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太医,您是不是没有说实话?”邵瑜忽然问道。

老太医一愣,有些不明白邵瑜的意思。

就连邵侯爷和苏夫人,此时都一脸诧异的看着邵瑜。

“听说有一种说话,有些病哪怕明明是大病,但也不能告诉病人,因为怕病人会多想,忧思恐惧之下,不利于病情康复。”邵瑜说道,目光略过苏夫人。

苏夫人顿时又吓得看向老太医,双目灼灼,愣是恨不得在太医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病从情志,确实有这种说法,但侯夫人的情况却没有严重至此。”老太医说道。

邵瑜立马问道:“不严重,但却是有别的情况,对吗?”

苏夫人闻言,立时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死死的盯着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