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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闻寂?”繁云反应过来。

“繁云先生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找你,所以才在这样的地方躲清闲?”李闻寂弯起眼睛,笑弧浅淡。

果然是李闻寂。

繁云定了定神,不由眯起眼睛再打量他。

世上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这个本体是兔子的家伙,居然和非天长得一模一样?

他满心疑窦。

“李先生好大的本事,我足不出户,藏在水底下,你也还是有办法找到我,看来你是真的想将我们非天殿的人都赶尽杀绝啊?倒是不知道,先生你和非天殿到底有什么仇怨?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可商量的余地了吗?”

繁云缓缓说道。

“本来是有的,”

夜明珠莹润冷淡的华光落在李闻寂身上,他看着繁云,明明面上仍带着些未收敛的笑意,却偏偏少了温度,“但现在没有了。”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我繁云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先生。”繁云仍有些不太敢看他那张与神明极为相似的脸。

李闻寂却并没有兴趣答他,只是轻抬下颌,打量四周,语气近乎嘲弄,“马腹呢?我倒是想看一看,你养的那个畜生吃了那么多人肉,有没有长全人的身体?”

繁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这褪了不少朱碧颜色的地宫里忽有莹光漂浮,马腹的声音几乎与婴儿的啼哭一般,一阵又一阵地传来。

痛苦的嘶叫声不断,浓烈的血腥味蔓延开来,那雕刻了龙头的石井上方散出的光影映照在旁边的石壁之上,繁云看见那道形如老虎一般的影子被生生地撕碎。

繁云的手紧握成拳,他再将目光移到李闻寂身上,“李先生,是我的人为马腹找人肉的时候冒犯了你吗?如果是,现在你也杀了它,应该够了吧?”

“只是死了个食人血肉的畜生,”李闻寂摇头轻笑,“这怎么够?”

檀棋和赵三春还在跟四处跑来的那些精怪缠斗,繁云便站在石阶上,紧紧地盯着李闻寂,“看来李先生今天,是一定不会放过我了?”

只是他话音才落,那莹光便在半空交织成尖锐的光刺,朝他袭来。

繁云虽人高马大,却反应迅速,他躲开了光刺,同时掌中聚起气流,迅速回击。

但他的攻击显然对李闻寂并没有多少用处。

找回遗落在穹泽花里的那一缕本源之息后,李闻寂的修为几乎恢复大半,而繁云不过精怪之身,即便活了好几百年,但在这灵气衰竭的当下,他修炼也远不如九百年前容易。

与已恢复半数修为的神明相抗,必受天谴。

雷电破开山巅直穿地底,突破石壁,与水柱一同灌下,骤然击中繁云。

繁云几乎被雷电灼穿了肺腑,他摔倒在地吐了一大口鲜血,姜照一在门外听到水流电击的声音,不由偏头往门内看去。

她正见李闻寂一步步走上阶梯,一脚踩在那繁云的胸膛,他微微俯身,用一双郁冷的眸子慢悠悠地打量这个如同落水狗一般的家伙,“非天殿在哪儿?”

“先生果然是冲着非天殿来的……”

繁云一说话,嘴里就又有鲜血涌出来。

即便是被雷电劈断了一只手臂,繁云这个时候忍着剧痛,竟也居然笑出了声。

他笑得有些莫名,随后他周身泛出暗色的光芒,整个地宫好像在突然之间变得脆弱无比,宫室开始倾塌崩裂,河水从四周猛灌进来,他却刹那化为一阵轻烟落入来势汹汹的河水里,消失无痕。

李闻寂轻皱起眉,回头看向赵三春和檀棋,“走。”

前人所造的地宫在水中土崩瓦解,莹光割破河水,及时开辟出了一条道路,姜照一被水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但她还是将自己用小刀在门边撬下来的一片金箔抓在手里,“李闻寂,这个我见过……”

“这是什么标志吗?”贺予星擦了把脸上的水,也跑过来看。

姜照一的嗓子终于好受了些,她继续道,“我记得我在朝雀山的那座庙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檀棋比赵三春活得还要长久些,他早些年游走蜀中四方,也自然见多识广,他过来仔细探查了那纹样,便道,“据说从前凡人为修罗神非天修的庙宇里的独特纹饰,后来一传百,百传千万,人间的修罗庙几乎都会有这种纹饰,而凡人更是将其作为驱散邪祟的灵物,从道观里求来,便会挂在门上……若是信奉非天的,家里也必不会少有这种纹饰,”

“后来满天神佛陨灭,修罗神非天用自己所有的本源之息保住了蜀中这么一块地方供妖魔精怪栖息,即便凡人早忘了修罗神,但在一些寿命稍长的精怪家里,也会留有这种纹饰,他们当然不是为了驱什么邪祟,只是出于对非天的崇敬。”

檀棋从前便在同宗的长者家里见过这种纹饰:“看来这繁云也很是崇拜非天,但这纹饰跟普通精怪家里的又有些不一样,普通精怪家里,绝没有这个印记。”

他说着,指了指上面一处镂刻的文字,不像是汉字,几乎无法从字形判断出来意思。

“可是我记得那座庙里的那个东西,跟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姜照一六年都在反复做那个梦,她将梦境里的一切都记得再清楚不过,她想了想,又望向李闻寂,“难道那座庙,是非天殿的人为你修的?那祝融藤呢?祝融藤也是非天殿的人种的?”

她觉得脑子里有一团乱麻,这会儿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等找到非天殿就晓得了嘛。”赵三春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自己快思考不了了。

但姜照一站在岸边,看着那湍急的河水淹没了底下的宫阙,灌注成一个旋涡,“可是繁云跑掉了。”

繁云入江河便如轻烟,紫微垣星图并不能准确地找出它。

这或许便是繁云一定要依水而居的原因,他借着手里的法器,便能轻易在水里逃出生天。

“不着急,很快就会找到的。”

李闻寂的目光落在她乌黑的发上,他忽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