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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缸?

顾觉非听了, 稍微琢磨了片刻, 却是半点都没拒绝这个新冠上头的称号, 只是轻轻地握了握她有些凉的手, 面上还在微笑。

“谁让我的夫人这样好, 不仅惹人觊觎, 还总觊觎别人呢?”

“……”

只这么一句,彻底将陆锦惜要说的话全部堵住了。

她抬起头来只能看见顾觉非那噙着几许似笑非笑的眼神, 平平和和的, 又似蕴蓄着一点深意。

得。

早年做的孽啊。

她一时无奈:“早就不该在你面前露出点本性,就一个把柄被你翻来覆去挤兑了三年多……”

当然是指的陆锦惜当年只想睡他不想嫁他的事情了。

顾觉非对某些事宽宏大量,可某些事嘛……

小肚鸡肠。

只不过对于他们两人来说, 偶尔的小肚鸡肠并不会引起什么矛盾,相反这是有滋有味的日子里一种无伤大雅且颇有情趣的调剂。

顾觉非不会真的觉得陆锦惜会对季恒产生什么非分之想, 陆锦惜也不会真的觉得顾觉非会因为这些许小事就去弹劾季恒。

两人相互忘了片刻。

紧接着,话茬儿便被扔下了。

顾觉非修长的、沾着点书墨气的手掌, 捂了捂她凉凉的手指尖,又朝外面看了一眼,两道有锋的长眉微微蹙了起来:“又去了盛隆昌?可怎么这时才回来?下雪不冷化雪冷,张大夫的话, 你又忘了……”

“对完了账后, 想着也抵近年关了, 所以想给薛迟几个添置点东西, 便又去琉璃厂附近走了走, 遇到点事儿, 略耽搁了一下。”

陆锦惜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自己的行程。

只是在提到“遇到点事儿”的时候,眉心也拧了些许。

顾觉非一眼就看见了,猜她是有话要说。

三年半的相处,让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但此刻他也不问,只是拉着她的手,将她外面罩着的坎肩解了下来,递给了一侧的风铃,又吩咐道:“去把热着的汤药端上来吧。”

“是。”

风铃接过了坎肩,便熟门熟路地走了下去,看那方向是去小厨房了。

陆锦惜则同顾觉非一道走进了书房。

随着这些年他官位的晋升,这书房里与朝堂相关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包括一些没用过的空白奏折,来自各省份的奏报,官服通行的邸报,甚至于一些大臣的奏折……

边角上还多置了几张桌案,摆着笔墨。

平日里大半的时候,这屋子里都不只顾觉非一人,也包括他以孟济为主的一干门客幕僚。

朝政事务繁杂,光靠顾觉非一个肯定解决不了。

更不用说他从来是个喜欢听取别人的意见、总要把事情考虑得周全妥帖的性子。

“遇到什么事了?”

直到拉她坐在了靠窗的暖炕上,顾觉非才去端了一盘蜜饯来,先放在了小方几上,然后问她。

陆锦惜也不在意这是他书房,只懒洋洋地倚靠在引枕上,锦缎袍子腰线收紧,紧贴着腰身,细细的一截,不盈一握。

她伸手就要拿蜜饯。

顾觉非在旁边直接拍开了她的手,淡淡看她一眼:“药还没喝,少吃点甜的。问你话呢?”

不吃就不吃!

被拍了一下那瞬间,陆锦惜脑子里就蹦出了“冷酷无情”四个大字,并且将其顺势按在了顾觉非脑门上。

同时暗骂他不给自己吃就不要这么早端上来。

当然,面上的表情是淡定又寻常的,好像刚才习惯性伸手去拿蜜饯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

语气也淡淡。

“今天遇到的事情还不少,统共三件吧。”

顾觉非微微一挑眉,笑着道:“那我不妨猜猜,第一件肯定是与盛隆昌有关。眼见着没几日就要过年,明年的计划也早该落定。可匈奴近来的局势不明朗,他一定有所犹豫。”

“……”

该怎么夸顾觉非这脑瓜呢?

陆锦惜不由直起身来且前倾了身子,将两手手掌交叠在一起,手肘则搁在了小方几上,凑近了看他:“这么说,情况还真有点棘手了?”

“冒稚老单于的身体,早两年就不大行,这些年眼见着下面儿子女儿争权夺利,心情郁结,当然死得就会更快。”

对本朝的皇帝都未必有尊敬,对匈奴的单于,顾觉非的口吻就更稀松平常了,笑得平静又冷漠。

“近日来边关传报频繁,半个月前就传了消息,说老单于已病危了。”

“半个月前?”

陆锦惜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心底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些年盛隆昌可都在跟匈奴打交道,她不会不清楚,从匈奴到京城,消息的传递都靠快马,一个来回就能花上个把月!

“你的意思是……”

“现在老单于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死了。”

顾觉非搭下了眼帘,伸出手指来,轻轻地拨弄了一下案上已经凉了的茶盏,声音却比这茶盏更冷。

“朝廷文武现在都是一片兵荒马乱……”

老单于还在时,是匈奴名副其实的掌权者,加之他积威深重,所有子女间的争斗都在水面下。

这些年大夏都是暗中支持着匈奴伊显王子。

兰渠公主颇有孝心,且因为老单于喜爱,越发不敢在其面前暴露出自己的野心,不曾在明面上与伊显相斗。

可老单于一旦身殁……

兰渠公主哪里还有什么顾忌?

一切的争斗都将会被摆上台面。既有野心又有手段的兰渠公主,在这一场争斗中的赢面,实在算不上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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