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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百里氏攀亲带故的,都不是寻常人家,再看江白砚的实力……

聂斩想了想,没听说越州有这几号人物。

“这是我弟弟,施云声。”

与两人汇合,施黛一颗心安定几分,介绍完施云声,问江白砚:“你对这幻境有了解吗?”

“幻境极广,耗神颇多,绝非一时所设。”

江白砚道:“凶手必然提前做过准备,在宴厅布阵。”

“提前准备?”

聂斩:“设阵的家伙,是百里家内部的人?”

他顿了顿,挠头解释:“我和另外那俩,今天头一回来。”

指的是秦酒酒与宋庭。

那倒不一定。

施黛在脑子里捋清思路。

凶手能做出这么大的幻境,想来实力不俗,如果有心,可以从外面偷偷潜入宅子里。

这话她当然没说。

施云声抱紧怀里的长刀:“客人里,不是有个幻术师?”

“幻术与幻境,并不等同。”

施黛耐心解释:“幻术是利用迷烟,制造虚无缥缈的假象,伸手去摸,触碰不到。”

当下显然不是这种情况。

“幻境大多靠的是阵法。”

施黛继续说:“利用阵法,创造一个半真半假的空间——你瞧,铜柱看得见摸得着,还有温度。”

幻境比幻术更难,也更真。

“而且,如果是幻术师的话。”

聂斩沉吟道:“他的身份太明显了。但凡我们能出去,一报官,宋庭肯定完蛋。”

施黛半开玩笑:“希望我们出得去吧。”

到现在,他们对幻境的出口毫无头绪。

“不管怎么说,先找到宋庭吧。”

聂斩干劲十足:“归根结底,幻术和幻境是一家。我们问问他,说不定有破局的办法。”

施黛点头,正要接话,袖口被人轻轻一拉。

抬眼看去,江白砚长睫微垂,安静望着她。

施黛了然,用口型问:“血蛊?”

江白砚:“嗯。”

他略微侧头:“去那边。”

血蛊不是值得大谈特谈的事,让聂斩见到两人喂血,解释起来也麻烦。

江白砚低声道:“我有事同你说。”

有事?什么事?

施黛狐疑看他几眼,扭头对聂斩和施云声道:“能劳烦在这儿等等吗?”

她早就想好合适的理由:“江白砚身上有伤,我帮他看看。”

聂斩忙道:“没问题!你们去,我照看弟弟。”

施云声知道血蛊,拎得清是非,不至于阻拦:“好。”

想着又心觉烦躁,血蛊的解药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他姐姐每半个月喂一次血,手上的口子好了又划。

施黛与江白砚轻声交谈,转身离开。

聂斩遥望两人的背影,拿手肘碰一碰施云声胳膊:“弟弟,这是你姐姐和姐夫?”

施云声:?

施云声:???

小孩猛然抬起一双漆黑的眼:“怎么可能?”

江白砚想当他姐夫?

做梦吧。

聂斩挑眉:“不是?”

儒生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最为灵敏。和施黛说话时,他隐约察觉到,江白砚手中长剑的微微一振。

只有一瞬间,却锋锐无匹、冷意透骨,像展露獠牙的蛇。

等聂斩再探,那把剑又成了静谧清湛的模样,气息柔润。

想起那一刹的冷,聂斩搓了搓泛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应该……不是错觉吧?

*

施黛没走出太远,停在一根伫立的铜柱后面。

铜柱粗壮,恰好阻隔视野。

她熟门熟路,从袖中取出小刀:“你想说什么事?”

刚打算用刀划破指尖,却被江白砚按住手腕。

施黛不解:“怎么了?”

血蛊的效果循序渐进,当下痛意不深,江白砚的神情与平素无异。

他不知在想什么,两眼好似暗夜荧惑,看她半晌,笑了笑:“你不是怕疼?”

“一条小口子而已。”

施黛挺直身板:“我不至于怕这个。”

她哪有那么娇气?

江白砚唇角轻勾。

他没多言,五指并拢,从施黛手里拿过小刀。

这是把银白色薄匕,刀身纤如蝉翼,被江白砚握起,刀尖漾出一缕寒芒。

施黛微怔,旋即见刀光一闪。

江白砚割破了他自己的指尖。

他有双漂亮的手,骨感分明,修瘦匀称,腕上交织的经络清晰可辨,好似冷玉。

几滴血珠划落,红得触目惊心。

“这个。”

江白砚抬臂,左手探向施黛身前:“你将它饮下。”

施黛跟不上他的思路:“喝它做什么?”

血蛊发作,不应该是江白砚咽下她的血吗?反过来没用吧?

施黛因他一句话摸不着头脑,出于第六感,心脏用力跳了跳。

这样的预感,不太妙。

江白砚笑笑:“饮下它,就不疼了。”

施黛:?

施黛一点点皱眉:“为什么?”

她不记得鲛人的血有止疼的功效。

准确来说,放眼整个大昭,以血止痛,都是天方夜谭。

伤和疼是自己的事,哪能因为别人的鲜血止歇?把记忆完完整整搜寻一遍,和它沾得上边的只有——

施黛顿住。

伤痕不会凭空消失,但可以转移。

这一点,江白砚再清楚不过。

他曾做了邪修数年的替傀。

施黛攥紧袖口,定定问他:“为什么喝了你的血,我就不会疼?”

她不是好糊弄的人。

江白砚没打算隐瞒,漫不经意地笑道:“一种术,把你的疼移来我身上。”

跟随邪修多年,除剑法之外,江白砚最擅长的,是邪术。

他提前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剩最后一步。

让施黛饮下他的血液。

半个月前血蛊发作,在施府里,施黛曾为他割破指尖。

她自始至终没喊疼,江白砚却看清,短匕割开皮肉,施黛皱了眉。

她不喜欢疼痛。

然而缘于血蛊,不得不承受疼痛。

这是因他而生的痛苦。

施黛不喜欢的事情,江白砚替她受去便是。

指尖上的一道小伤,于他而言微不足道。

体内的血蛊渐渐发作,汹涌痛意渗入骨髓。

江白砚抬眼,吐息微乱:“一滴就好,你尝一尝。”

施黛心乱如麻:“我不需要这种术,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张口的同时,江白砚左手探近,食指触上她唇边。

他怔忪瞬息,继而指尖往里,蹭过唇珠,探入施黛口中。

一切仅在须臾之间,容不得她做出反应。

奇异的、吊诡的感受。

江白砚目露恍惚。

他从不觉得嘴唇有何特别,对于男男女女间的亲吻,亦觉肮脏无趣。

当指尖被施黛包裹,所触皆是湿濡柔软,宛如陷入令人目眩神迷的漩涡。

疼痛丝丝缕缕,伴随湿热的烫意,从指尖直入心底。

很痒。

教他情不自已沉溺其中。

昨天夜里,施黛对他说出那句“私心”。

江白砚回房坐在榻前,整夜未曾入眠,短短两个字,在心口回荡不绝,萦萦转转。

每次回转,都牵出涩然的蜜意。

私心。

江白砚也有因她而生、只为她而生的私心。

可惜他没得到施黛的更多贴身之物,只能用出如此简单的邪术。

倘若施黛有意,让他成为她的替傀——

江白砚眼尾勾起,荡出欢愉的弧。

他温声开口,似是劝诱:“这里,我好好擦拭过。”

淤积的情潮如暗流涌动,在颊边晕出薄红。

指尖蹭过施黛口中软肉,他的心脏鼓噪生响。

想让施黛品尝他更多,无论血、手指、还是别的什么。

可他必须克制见不得光的欲意,否则定把她吓住。

脊骨战栗,江白砚轻轻吐息:“没关系,它不脏。”

——江白砚在想什么?他把他自己当成什么?

施黛心底发涩,无端又有些恼,蓦地张口,在他指腹不轻不重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