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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和他约在茶楼的小和尚,居然提前一盏茶到了?

这个变故完完全全超出他预料,昙光努力扯动嘴角:“你……你怎么来了?”

“昙光前辈!”

亲眼见到鼎鼎大名的佛门资质第一人,小和尚目露崇拜:“我等不及同您探讨佛法,便提早出门了。”

恰是同时,传音符中响起一道冷然女音:“怎么,我不该来?”

昙光:草。

——采朱也到糖水铺了!!!

昙光忙不迭改口:“不不不,没说你。能同你见面,我也挺高兴。”

纸人应该如出一辙传达了他的意思。

传音符绝不能被眼前的小和尚发现,他努力维持面上笑意,将符纸揉成一团捏在手心,指指对面的木桌:“既然来了,坐。”

冷静,深呼吸,一定没问题。

采朱和小和尚出现的时间刚好一致,他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用相同的话术,同时搞定两个人。

“听闻昙光前辈来此,我高兴了一整个晚上——前辈一直是我学习的榜样。”

小和尚乖乖坐下:“前辈为何来了绣城,这几日有何打算?”

很好,他的小粉丝很让人省心。

昙光面露微笑,凝神于手心里的传音符。

他方才因为听小和尚讲话,稍稍走了一会儿神,没听见符咒里的声响,不知怎么,另一边的采朱似是生了气,语气极冷:“今日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虽然想不明白前因后果……但好在和小和尚的问题对上了。

昙光稳下心神:“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前来绣城,是为彻查城中近日的魇术。”

“魇术!”

小和尚陡然挺直脊背:“是许许多多精怪离奇身亡的那件事吗?此事诡谲万分,前辈务必要小心!”

昙光:“多谢。”

另一边的采朱也问了句“你还好吗”,昙光笑笑,循声作答:“有你这份心意在,我定不会有事。”

他说得温和有礼,言语间尽是亲切笑意,小和尚果然露出欣慰之色,想必采朱亦是如此。

然而话音方落。

又是一次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于他识海内的游戏界面里,轰然响起一道冰冷嗡鸣——

是攻略对象好感度骤降、即将降下天雷惩罚的提示音。

……这什么情况?

昙光摸不着头脑,匆匆打开好感界面,神识掠过采朱,蓦地僵住。

原本七十的好感度,莫名其妙变成了四十五,远远低于及格线。

不是。

——他应该没怎么说错话吧?糖水铺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昙光前辈,你怎么了?”

天雷落于识海,引得昙光一阵战栗,为避免怀疑,强行勾出一抹笑意:“没事,我没事。”

小和尚觉察不对,关切蹙眉:“等等……前辈,你袖口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袖口的东西。

天雷余威未退,昙光咬牙低头,见到那张操控纸人的傀儡符。

好感度仍在不停下降下降,糖水铺子里的局面显而易见失了控,纸人不能再用,这玩意儿必须摘下。

昙光勉强扬起唇边,费力抬起右手。

“前辈,我来帮您!”

小和尚热心肠,见他似是身有不适,倏然凑上前来,一把揭下傀儡符。

“这是……”

傀儡符上印有傀儡主人的大致轮廓,小和尚年纪不大,认不出这符咒的用途,见到纸上圆溜溜的光头,朗然扬出一个笑脸:“谁画的大西瓜!”

昙光:……

西瓜就西瓜吧。

傀儡符已被揭下,很快就会失去效用,糖水铺那边应该也能没事……吧?

*

另一边,糖水铺。

采朱踩着点进入铺子,谢星摇小心翼翼藏好传音符,向她礼貌一笑。

一切准备就绪,问题不大。

“你就是采朱姑娘吧?我是——”

她一句话没说完,身侧的昙光纸人浑身一震,不敢置信般死死盯住采朱:“你……你怎么来了!”

采朱:……?

谢星摇:……?

什么情况。

这种表情这种语气……为什么活像一个在外拈花惹草、被妻子抓包的渣男?

采朱蹙眉:“怎么,我不该来?”

谢星摇心觉不妙,赶忙解释:“采朱姑娘别误会,我是他妹妹,方才无意中路过糖水铺。他这句话并非针对你,而是在问我为何来了。”

“不不不,没说你!”

纸人紧接她的话茬,一本正经:“能同你见面,我也挺高兴。”

谢星摇:……?

啊?不是?什么剧情这?

在场一共三个人,既然“不该来”的不是她……不就摆明了在针对采朱姑娘吗?

再看采朱,面色已黑沉如墨。

待她回神,身边的纸人已轻扯嘴角,目光直直盯住采朱:“既然来了,坐。”

——你这笑容也太勉强了吧!好不情愿,好皮笑肉不笑啊!!!

昙光话里的冷淡快要溢出喉咙,采朱表情更冷:“今日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

纸人颔首轻笑,终于显出些许佛门弟子应有的神态:“实不相瞒,我之所以前来绣城,是为彻查城中近日的魇术。”

听他提及魇术,采朱姑娘神色略有缓和。

剧情总算渐渐入了正轨,谢星摇暗暗松一口气,与此同时,听见身侧一道惊呼。

“啊呀!”

循声望去,端着木碗的陌生食客面露惊惶,手中本应盛满糖水的木碗空空荡荡,显然是脚下一滑,打翻了碗中糖水。

目光再往下,几滴清水滴滴答答,顺着木碗边沿缓缓下滑,顺势落在了……

纸人身上。

在陌生食客的连声道歉里,在采朱目眦欲裂的瞳孔地震中,在满身湿漉漉的红枣汤圆下。

昙光岿然不动、置若罔闻,仍是青松般笔直而坐,面上满是佛性微笑。

远在茶楼的昙光本人见不到此地景象,很难做出回应。

谢星摇默不作声,右手悄悄往上,捂住自己小半张脸。

食客慌乱不已:“对、对不起小师傅!”

纸人不语,似是在凝神听某人说话,平静微笑。

采朱试探性开口,目光中隐有惊恐:“你还好吧?”

纸人双目无神,平静微笑,微笑。

“抱歉,我哥他有点……脑子不清楚。”

谢星摇拿出手帕,擦拭他肩头,尝试给出暗示:“没事吧你?糖水全落脑袋上了。”

“多谢。”

纸人终于有了反应:“有你这份心意在,我定不会有事。”

……这是你应该对采朱说的台词啊!

情节飞奔如野马,她脑子里一片乱麻。

谢星摇佯装镇定再度坐好,不知应当作何解释,沉默间,听见采朱倒吸了一口冷气——

但见端正坐于角落的纸人,忽然微翻白眼,开始了极为诡异的面部抽搐。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茶楼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星摇精疲力尽。

谢星摇搞不清楚状况,大脑放空。

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海王翻车实录。

纸人好似浑身通电,自嘴角开始,一点点蔓延开肌肉扭曲的弧度。

谢星摇眼睁睁看着他通体颤动,一抽一抽,莫名咧嘴低笑几下,口中囫囵出声:“没事,我没事……”

采朱深感晦气,已然后退好几步。

“你……哥哥。”

她斟酌好一会儿用词:“可能不大对劲。要不今日咱们先行分开,如何?”

采朱自口袋掏出一张画片:“不对,今后也别再见了。他曾说想要我的一张画像,我今日带来了,就当分别礼物吧。劳烦你替我转告他,有病治病。”

谢星摇垂眸,看向被她放在桌上的画像。

这张小像极为简略,然而采朱生得秀美,哪怕只用简单几笔,也能叫人心生喜爱。

事情应该到此结束,不能更糟。

谢星摇保持微笑,正欲开口,身旁却又响起一道惊呼。

“嚯。”

纸人昙光天真粲然,宛若孩童,双目直直望向采朱画像,咧嘴一笑:“这谁画的大西瓜!”

谢星摇:……

完蛋了吧他们的考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