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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用了除尘诀,并不管用。

晏寒来轻嗤:“妖族的嗅觉,可比谢姑娘敏锐许多。”

见对方露出苦恼之色,少年话锋一转:“我不介意帮你。”

谢星摇自然点头。

于是青衣来到她身前,以指画符,动作是一贯的漫不经心。

等晏寒来停下,她周身的花香也消散殆尽。

谢星摇:“多谢。”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道陌生女音:“谭……谭光现小师傅?”

听语气,很可能又是鱼塘里的某一条鱼。

[停停停,停止你们的想象!]

昙光屏蔽晏寒来与沈惜霜,正色传音:[这位姑娘不是鱼,我也从不养鱼!我曾无意中救过她一次,她对我颇有好感。]

他说着握拳:[不如这样,为了斩断她的念想,谢师妹,你陪我演一出戏。]

谢星摇凝神听他传音,抬眼一瞧。

中庭里站着个身穿淡紫长裙的姑娘,杏眼鹅蛋脸,模样很是可爱。

“是我。”

昙光颔首:“多日不见,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介绍一下,这是摇摇,我的未婚妻。”

晏寒来淡淡瞟他。

与其让这姑娘淹死在昙光的鱼塘里,不如早早帮她脱离苦海。

谢星摇很是配合,礼貌微笑:“你好。”

紫裙姑娘先是一愣,很快眸光渐暗,后退两步,现出不敢置信的神色:“是、是吗?二位……看起来很是相配。”

谢星摇于心不忍,默默垂头。

紫裙姑娘很快告辞离开,月梵怜悯摇头:

[《合欢宗养鱼手册》,这游戏不如不要。还记得我和昙光小师傅在城里搜查线索时,也曾遇上个小花妖——他谎称我是他道侣,才让人家死了心。]

游戏设定如此,偏生昙光是个老实人的性子,不愿瞒骗无辜的姑娘,久而久之,只能夹缝求生。

昙光叹气:[放心,等我修为突破元婴,系统就不会强制养鱼了。]

中庭面积很大,晏寒来不喜嘈杂氛围,独自去了偏僻一些的角落。

沈惜霜带着小花小草的幼灵,幼灵们叽叽喳喳四处乱窜,她需要时刻监护,同样先行告退。

谢星摇压抑了这么多天,今日好不容易能放纵一把,正值兴头上,猝不及防,又听见一道似曾相识的声线。

“谭光现?”

不大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谢星摇循声抬眸。

视线所及之处,赫然是他们在沈府参加面试时,遇见的采朱姑娘。

与此同时,也是昙光一个翻了车的攻略对象。

想起那次轰轰烈烈的翻车,谢星摇与昙光皆是后背发凉。

采朱对他的好感度早就降至零点,幽幽投来一道视线:“几日不见,二位关系还是这么好。”

谢星摇还记得自己见她时伪装的身份,飞快接话:“亲兄妹,一家人,关系自然是好的。”

采朱闻言敛眉,正欲开口,却被另一人抢占先机:“光现小师傅!”

糟。糕。

熟悉的嗓音穿透耳膜,昙光眼角一抽。

不久前见过的紫裙姑娘欣喜上前:“好巧,又见面了。你怎么还待在这儿?不打算带着未婚妻去逛逛酒宴么?”

采朱一怔:“未婚妻?”

“采朱姐姐!”

紫裙姑娘竟同她认识,粲然笑开:“这位红裙子的仙长,就是光现小师傅的未婚妻。”

昙光:……

谢星摇:……

[噢。]

月梵停下嘴里的咀嚼动作:[不。]

不出所料,仅是转瞬,采朱眉头紧锁:“未婚妻——?不是亲妹妹吗?”

因她一句话,原本喧哗不止的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妖影憧憧里,不知是谁窃窃私语:“啊?这两人应该不是未婚夫妻吧。我之前见到个少年郎,因这姑娘染了花香心生不悦,为她除尽了其它妖物留下的气味……我还以为他俩才是一对呢。”

[完、完蛋了。]

预感到即将到来的悲剧,昙光心如死灰:[我在绣城副本苦苦坚持这么久,居然要在最后一刻翻车……两个人下跌的好感度,等于两道天雷。如果我被劈死,朋友们,为我收尸。]

谢星摇咬牙:[别急,我这里还有个办法。]

死寂蔓延,不明真相的妖物们面面相觑。

良久,于凝滞空气里,骤然响起一声惨笑。

“什么未婚妻,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昙光笑得凄厉,形貌颓靡:“我在外漂泊多年,许久未曾归家,直到此时此刻见到爹娘……才知道自己竟有个妹妹。”

他们两男两女,刚好能组成一家四口,符合“此时此刻见到爹娘”的说辞。

采朱心有所感,看向谢星摇:“莫非那个妹妹——”

“……没错。”

谢星摇哀声:“我只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却从未与他见过。直到兄长此时此刻见到爹娘,我才忽然明白,为何我们二人会那样一见如故。”

作为气氛组的温泊雪十分配合,闻言双目无神、神情崩溃:“怎、怎会如此?!”

有他开了这个头,群众间立马响起声声惊呼:“天哪!”

“这、这也太残忍了!”

紫裙姑娘于心不忍:“方才在中庭入口见到,你们还是欢欢喜喜的一对……命运为何如此作贱有情之人?”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昙光长舒一口气:[虽然离谱,但她们好像信了——这都能不翻车,绝处逢生啊!]

他一句话堪堪说完,却见采朱面色微沉:“方才还是一对?”

采朱:“可我记得,好几天前,你们不就是一对兄妹了吗?”

谢星摇动作僵住。

糟糕。

他们之前为了混进沈府,特意找过采朱帮忙,而那件事……显然发生在今日之前。

逻辑全都解释得通,时间顺序却错了。

这个转折意想不到,昙光又一次心如死灰:

[看来翻车是我无法摆脱的命运,朋友们,保重。]

[不。]

月梵咬牙:[稳住,还有我。]

“各位,请听我说。”

白衣女修垂眸掩面,语意哀哀:“其实几天之前,他们就已知道了彼此兄妹的关系,之所以能恢复婚约,那是因为——”

月梵:“就在刚刚,我告诉了他们一个秘密。”

一瞬间,整个中庭都安静了。

花香幽幽,冷风簌簌,四面无声,唯有她凄然的低语贯穿始终。

“我是光现的后娘,按理来说,他与我女儿本应同父异母,但……”

不知怎么,温泊雪下意识感到不妙。

当他顺势低头,果然见到月梵悲切的目光,惨痛而决绝。

“抱歉,阿雪,我骗了你。”

月梵凝视他双眼:“其实摇摇并非你的亲生女儿,而是我和前一任道侣的孩子。”

得,他从置身事外的气氛组,变成一家四口里绿油油的爹了。

温泊雪双目无神、神情崩溃:“怎、怎会如此?!”

温泊雪传音呐喊:[什么剧情啊这!!!]

月梵:[我也不懂啊!!!]

“这个秘密已经在我心中烂了几十年,今日见两个孩子魂不守舍、以泪洗面,我怎能忍心不告诉他们真相?”

月梵拭去眼底不存在的泪滴:“摇摇、光现,不要怕,你们毫无血缘关系,仍然能做一对鸳鸯。”

[稳住。]

剧情起起落落,昙光勉强稳下心神:[唯一值得庆祝的是,这场戏,终于要演完了。]

又是一刹。

短暂的沉寂里,猝然响起另一道女音:“娘亲?”

女子迟疑:“你们二人,不是道侣吗?”

不。是。吧。

昙光绝望回头。

养鱼,总要付出代价。

有时看似一帆风顺,实则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角落里站着的,正是他与月梵在城中搜集线索时,曾见过的那个姑娘。

这姑娘亲耳听过,昙光声称他与月梵二人乃是道侣。

绝了。

月梵她不懂,也不明白:[救命啊!为什么她也在这里?!]

温泊雪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狂下定身咒:[怎怎怎么办?]

昙光:[这什么丧心病狂修罗场,我也不知道啊!]

“……呵。”

又是瞬息的寂静,吃瓜群众们尚未理清人物关系,忽听白衣女修冷声笑笑。

“都是过去的事了。”

月梵笑得怅然:“几十年前,我的确与他情投意合,结为道侣。然而谭光现生性不羁放纵爱自由,他志在走遍整个修真界,至于我,根本无法将他留下。”

温泊雪大脑卡壳:[啊?]

谢星摇大受震撼:[啊!]

昙光不愧为网文写手,很快跟上她的节奏:“可你怎么会……唉。”

“没错。既然做不成你的新娘——。”

月梵冷笑:“那我就嫁给你爹,做你新的娘!”

谢星摇:……

变成丧心病狂的小妈文学了是吗!

温泊雪双目无神、神色崩溃:“怎、怎会如此?!”

谢星摇:……

你这个角色好可怜,妻离子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