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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当真那么干,她的欢声笑语将彻底变成音容宛在,七天之后再回来,说不定能赶上自己的头七。

谢镜辞要脸,只能一步步诱他上钩。

裴渡哪会知晓人心险恶,闻言正色应她:“我可以低一些――”

谢镜辞:“不如这样,我们俩换个位置。”

这句话说得直白,他瞬间愣住。

“没问题吧?”

偏生谢镜辞似乎对此并不在意,顺势一动,竟然当真坐在床沿上,为他让出一片空隙:“等擦完药,我们就一起去村子里看看。”

*

裴渡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了床。

他本是浑身僵硬地平躺,可谢小姐却轻笑一声,提醒他伤口都在身后,于是只得忍下羞意,把身体翻转过来,变成趴伏的姿势。

这个动作……有种不明缘由的羞耻。

尤其是当身体陷入被褥,涌动在四周的,尽是属于谢小姐的香气与热量,他只要浅浅一呼吸,就能紧张到脊背僵硬。

因为背对着她,裴渡看不见谢镜辞的动作,只能感受到一团细腻温热的柔软掠过后颈,为他抚去杂乱的黑发。

少年把整张脸都埋进枕头,胸腔里的震动清晰可辨。

然后在下一瞬,心跳陡然加快。

若是寻常的上药,只需把药膏涂抹在伤口就好,谢小姐的指尖却辗转片刻,兀地用力。

有股热流顺着她的指尖,经由条条经脉,被传入他血肉之中。

……谢小姐在为他传输灵力。

属于谢镜辞的气息宛如洪流,缓慢却不由分说地涌入他体内,将裴渡的神识层层包裹,再势如破竹深入其中。

这是带了点侵略性的、霸道的进攻。

可当灵力散开,却又温柔得不可思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床上的少年眸光一暗,自喉间发出微不可闻的气音。

这是亲密之人才会做出的举动。

在此之前,裴渡从未有过此等经验,因而也绝不会想到,当谢小姐对他这样做,会是这么地……

她愈发深入,所经之处被热气填满,带动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电流。

在那场梦里,被谢小姐咬住脖子时奇怪的感觉……又重新出现了。

裴渡什么力气都不剩下,下意识攥紧枕头,咬牙不发出声音。

谢镜辞面如死灰。

孟小汀曾和她尝试过这种手段,只觉得像是通了点,连骨头都在噼里啪啦炸开。她们俩都受不了这种挠痒痒似的感觉,再没用过第二次。

她能看见裴渡耳朵上越来越深的红。

起初还只是一点绯色,后来她的灵力越来越多,他沉默着没出声,那抹绯色却迅速加深,从耳朵一直蔓延到脖子上。

对不起。

谢镜辞强忍指尖颤抖,在心里默默掉下眼泪。

她也不想这样,可作为一个狂霸炫酷的霸总Alpha,她必须给自己的金丝雀灌入信息素。

――垃圾系统毁她清白,把灵力传输和信息素交换划了等号。

伤口隐隐发痛,被灵力环绕的血肉与骨头却在发麻。

这根本就……不像在疗伤。

裴渡努力不让自己颤抖或发出声音,在心里暗骂自己无耻。

谢小姐定是存了关照之意,所以才来为他疗伤,他却生出了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肖想着雪月风花,甚至……

甚至想要长长久久地,永远沉溺在这份曾经不敢奢求的温柔里。

耳边忽然传来谢小姐的嗓音。

她语气淡淡,莫名带着孤傲:“喜欢这种感觉吗?”

谢镜辞略作停顿,虽是含了笑,却笃定得不容置喙:“喜欢的话,发出声音也没关系……我想听。”

心口被猛地一揪。

裴渡用力蜷起指节,只觉得有股热流在血液里轰地爆开,烫得他大脑空白。

谢小姐她――

“想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讲的《万道宝鉴》,等我们回到云京,一起去喝茶吧。”

悬在半空的心脏软绵绵落下去。

他真是……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谢小姐怎会讲出那般奇怪的话,只有他在自作多情。

裴渡似是有些失落,紧绷的身体倏然卸了力道,他仍是背对的姿势,因而看不见床边人的模样。

谢镜辞的双眼已经失去高光。

――救!命!啊!

这种羞耻至极的台词是真实存在的吗!还好她急中生智力挽狂澜,不然绝对会被裴渡当成变态吧!!!这么喜欢听,你去春晚听相声啊总裁!!!

她永远爱茶楼里的说书先生,感谢先生救她狗命。

视线来到下一句台词。

谢镜辞一口气塞在心尖上。

她心绪如潮,丝毫没有注意到,从指尖淌出的灵力出现了剧烈波动。

灵力传输与心境关联很大,原本还是沉稳安静的涓涓流水,这会儿猝不及防成了开闸泄洪,谢镜辞毫无知觉,身下的裴渡却是呼吸一滞。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眼前尽是黑暗,对于周身事物的触觉也就更为敏锐。

谢镜辞的气息霸道非常,于他体内横冲直撞。

这种冲撞毫无章法,触碰一瞬便即刻退开,又在其它地方很快出现,不留丝毫喘息机会,如同步步紧逼的撩拨。

他咬牙,勉强止住声线里的颤抖:“谢小姐……”

[众人皆知,谢小姐清冷矜贵、目中无人,直到某天,竟有人看见她双眼猩红,哑着嗓子将裴家小公子压在床上亲!]

系统看得笑出鸡叫,很贴心地配上旁白:[但见她左眼凉薄,右眼情深,棱角分明的侧脸宛如雕塑,透出令人心惊的邪魅与柔情。]

谢镜辞双眼猩红,被系统逼急的。

哑着嗓子,被药苦的。

至于左眼凉薄右眼情深,可能是这位总裁戴错了美瞳。

“受不住了?”

谢镜辞冷笑,语气里带着三分霸道六分冷漠,以及一丝满足般的欢愉:“自己点的火,就应该自己来灭。”

――灭你妹啊!!!干脆和灭火器结婚吧,这都啥跟啥啊!!!她能被点起哪门子的火啊!!!

谢镜辞心里的小人已经快要哭到呕吐。

只剩下最后一句话,还有一个动作。

只要完成它们,她就能彻底解放,跟霸总剧本暂时说拜拜。

裴渡,对不起。

作为工具人男主角,你真的太苦太苦了。

还有自己,对不起。

如果不是一年前的那起意外,你也不至于沦为天道的打工仔,被迫在这种鬼地方,亲身践行那劳什子――

谢镜辞无言仰头,欲哭无泪。

那劳什子按在床上亲。

裴渡没看过乱七八糟的话本子,听不懂谢镜辞那句话的意思,只觉得身下发热,躁动不休。

……他真是完蛋了。

他呼吸骤乱,直觉不能再任她继续,仓促侧过脑袋,嗓音是连自己都未曾想到的喑哑:“谢――”

仅一个字出口,双眼便被不由分说地捂住,强迫他重新回到枕头。

“别动。”

眼前没有一丝光亮,裴渡被她按在床头,反抗不得,少有地紧张到无措。

谢小姐的声音,似乎比之前靠近了一些:“乱动的话,我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她的指腹仍然按在他后颈,稍作停顿,不动声色地移走。

不过顷刻之间,原本指腹所在的地方,又覆上了一道极轻的、绵软的触感。

像是手指……却比它更为炽热,轻轻一碰,就立即弹开,徒留一片残存的温。

裴渡兀地屏住呼吸,浑身上下的血液如同停止淌动,成了根僵直的木头。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