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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夫人顿时怒火滔天,他师飞羽把自己儿子贬得一文不值就罢了,如今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低头。

可你一个下贱商户女算哪根葱?居然也敢嫌弃她儿子。

便尖声冷笑道:“冰清玉洁?这四九城谁人不知你魏氏女的大名?”

“不是花魁胜似花魁,勾引一众男人日思夜想。人花魁娘子好歹挂牌子出来卖的,你倒是好,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你那天香楼只侍权贵,又成日里被无数老爷们儿招入府中。”

“简直比那最贱的鸡都不如,跟我这儿装呢?”

魏映舒眼泪直掉,仿佛掉进黄河都洗不清,她看向师飞羽,拼命摇头,只想心上人不要误会她。

师飞羽视线却没落在她身上。

只挑了挑眉,索然无味,虽然不知道这魏姑娘与继母如何结成同盟的。

不过数年释放的善意,布置的后手,区区几句话就自己毁了干净,倒也好笑。

如今两人怕是互相恨对方欲其死,便别说什么结盟了。

师飞羽面无表情道:“母亲慎言,您现在与那市井的嚼舌泼妇有何差别?”

师夫人声音戛然而止,差点生生被自己一口气给活活噎死。

连忙回头看师侯爷,果然他也眉头紧皱,面露不悦了。

师夫人一慌,她自然了解相公,最是凉薄寡恩的。从前与前头的元配也不是感情不睦,无非是凡事都想着自己,丁点事情都不耐烦而已。

她小意温柔处处打理妥帖,便万事不管,连嫡长子也懒怠理会。

师夫人从不敢在丈夫面前露粗鄙之态,处处精致合心意,便是知道一旦招这人嫌弃,是何下场。

如今被师飞羽挑得姿态尽失,岂能不吐血?

然而这贱种还没完,只听他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既然母亲误会魏姑娘颇深,又一片慈母心肠,确实该是不会凑合她和二弟的。”

“那今日之局又是替谁准备的?”

他心知肚明,却偏道:“难道是为父亲?”

“咳!”师侯爷呛了口气,看向魏映舒,此女倒是确实娇艳。

魏映舒头皮一麻,师夫人警铃大作:“不是,你爹要纳妾哪里少了清白女子,我堂堂当家正妻岂用得着——”

话没说完,她心里一咯噔,抬头看向师飞羽。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已经是看死人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这根本就是一场审问。

果然师飞羽再不看她,只对师侯爷道:“父亲,母亲所为,既不是为二弟,也不是为您,那便是冲着我来了。”

“数年前,看在父亲面子,家族名声的份上,我未深究。当初您一再保证,会严加管束,绝不再犯,如今柴氏用那阴私之法,下药暗害,想辱我声誉。”

“父亲,当初的她该受的罚还未行使,今次数罪并罚,您无话可说吧?”

师侯爷哪里不知道长子明着惩罚继母,实际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从前次次不作为,现在便什么也不用做了。

已经放过一次,便是以伦理常纲压迫,也没法强迫长子屈就。

师侯爷叹了口气,目光复杂的看着长子:“你真要借此小事发作?”

师飞羽道:“柴氏今日敢以以鹿血酒谋害我,明日那酒中的鹿血便能换为它物。”

“父亲,如今江山不稳,战事连连,我的性命关乎天下,柴氏今日之罪,当诛!”

确实,战无不胜的师将军敢说这句话,要是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再有长子态度,妻子怕也是一死的下场。

师侯爷不甘自己妻子的性命却被长子左右,这相当于间接左右了他。

但却只能咽下苦果:“你待如何?”

那边师夫人听到‘当诛’两个字的时候,已经眼皮一翻晕倒了。

师飞羽的近卫取来一桶水,直接将她泼醒。

师飞羽这才道:“父亲,写休书吧。有此等祸家妇人在师府,于我父子前程皆有碍。”

“至于二弟,为免她借由二弟牵掣师家,二弟今晚即刻入军营,你的性子劣习也该好好打磨了。”

师二奢靡浪荡惯了,哪儿能吃这个苦?

闻言就想跑,被小鸡子一样摁住了。

师夫人哭嚎:“别害我儿子,老爷,他分明是想害咱们儿子。”

她不懂,为什么小小一个计谋,原本自信到便是被发现,仍然不算大事的一件区区后宅阴私。

便是她以往所做之事,哪一样不比如此?

却一顿晚饭下来,自己就被休弃下堂,儿子被送入军营磋磨。

师夫人被架下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疯癫的:“哈哈,完了,完了!”

“全完了。”

围观全程的魏映舒此时也是静若寒蝉。

她从未想过尊贵如侯爵夫人,居然这么轻易就下堂了。

而她先前居然天真的认为师夫人可以左右世子的想法,以为他们虽不是亲生母子,但好歹一家人各自有礼,以为师夫人以继母身份,对世子的亲事是有话语权的。

如今看来,自己几年的讨好简直是个笑话。

师公子根本对她厌恶至极,而那蠢毒妇人,也根本不是对自己才艺另眼相待,起了惜才之心才想成全自己心意。

分明就是内里极尽贬低,将她视作那贱籍女子,之所以帮忙无非是想通过她牵制世子而已。

而以世子的聪明才智,是不是早已——

魏映舒心里透凉,忍不住看了师飞羽一眼。

逼得生父休妻,这事在他这里仿佛微不足道,他坐下来,吃那重新热过的菜,再未看她一眼。

魏映舒心中惊慌失落,却又越发被他话语间决定一个,在她看来遥不可及的人的命运那份强大所痴迷。

一家子这样,魏映舒自然不方便待在这里。

师飞羽也算知礼,命人将她送回了家。

之后两天又将府中清洗了一番,将师夫人的陪嫁与重用之人全部撵了出去,提拔这些年被她打压的师府老人。

那位师管家也一并赶了出去,不过在这之前先对几个豪奴抄了家,倒是又得了一笔横财。

柴家想上门理论,只是他们如今官司缠身,见师夫人被休弃原本因师府与他们结交的家族便一夜变脸,对方又是手握重权的师飞羽。

哪里是他们一个失了裙带的破落家族能够撼动?因此自顾不暇,没多久便因家中丑事牵扯越来越多,罪状越滚越大,最后举家被抄,彻底没落。

京中因为这事很是热闹一番,均对师飞羽的狠辣果决叹服不已。

那些猜到师夫人先前小家子气心思的,也未料到一晚上的功夫居然人就下堂了。

但除了八卦之外,也给人一个重要的信号。

那便是,如今师家已经彻底是师飞羽做主了。

而一家之主师飞羽,今日则要回到军营。

有了裴凉相赠大批军需物资,他便不用再耗费精力跟皇帝还有不认为北蛮还有心力南下的大臣拉锯了,他得尽快回去布置好一切迎战。

临走前他特意去第一楼跟裴凉道别。

这次是正大光明的从大门路过,一来虽然两人无法名正言顺成亲,但他还是暗搓搓的想别人知道他们是一对。二来京城势力错综复杂,与江南不同。

第一楼如今风头无俩,必定遭人眼红,他的出现也可震慑一番。

于是就有不少来往的食客看到两人在大楼门口不远处相谈甚欢,倒确实对于裴掌柜的人脉靠山猜测不已。

而离他们近的邱三响和应四季,对二人对话全程听的清清楚楚的,这会儿却忍不住酸牙。

先是他们世子爷开的口。

只见他满脸不舍,心情惆怅,哪有平时从师家出来,恨不得立马飞回军营的迫切?

他说:“我走了,下次休沐再回来看你。”

又脸上闪过一丝绯色:“我,我直接去你家。”

裴凉这会儿正忙呢,便点了点头:“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下次见。”

师飞羽就不满意了,眉毛皱了起来,看着裴凉:“你当着就如此迫不及待?便是忙,这点功夫也要糊弄?”

裴凉一听这话就不耐烦,以前也是,这些人吧,明明事业心很重,若不是那对梦想专注无比的野心,裴凉也看不上不是?

结果老爱来这套,出门拍戏,开会,比赛之前,非要作那一番。若不哄好便很长时间不得清净了。

虽然这会儿可以欺负古代通讯落后,但人还没吃上嘴呢,自然还是得哄着。

裴凉伸手往脸上一抹,表情顿时变成情意绵绵的不舍:“不是,我这不是一想到你要离开,都不忍看你背影,怕日思夜想无法入眠吗?”

“若真的可以,我倒是希望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身边陪着我。可你是那等围着女人裙角打转的男人吗?我知道你心系天下,焦虑百姓安危,无用之话多说无益,反倒不如快刀一斩,好好期待下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