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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父反思,自己今天能有这下场,其中七成原因是当年哆嗦的时机不对,生下了这么个带孝子。

要不是那天晚上气氛太好,月亮格外圆,玫瑰格外香,美酒的味道格外醉人,他跟老婆兴致格外高昂,太过努力造成用力过猛,让这带孝子突破重围,就不会有今天了。

小时候这家伙就格外“善良”,会打爆虐待小狗的大孩子的头,会把故意踢掉残疾人拐杖的混混从楼梯上扔下去,会把蛇扔进假乞丐的碗里。

当时他和老婆还欣慰来着,说这孩子宽厚仁义,又不乏果断狠辣,是他的种,是他大好江山的继承人。

只不过钟父不希望他只学会好勇斗狠,加上那些年帮派纷争混乱,道上规矩祸不及家人,但谁又能指望亡命之徒的良心?

于是这孩子从小被送去国外,自认为自己是东南亚富豪之子,接受超精英教育,天资聪颖,在各个领域都有不俗表现。

直到这里钟父都是满意的。

原本的打算是等他学业结束过后,便告知家里的真正产业结构,自己也还精力充沛,稳妥的将权利过渡给他之后,一边能暂时退休弥补这么多年没能好好陪老婆的遗憾,又有他坐镇后方直至儿子完全驾驭整个家族。

打算得很好,只没料到二十岁那年他卷入一场飞机失事的事故,侥幸生还后便借口对飞机有阴影,又拖两三年才回来。

不过回来之前,这小子回到国内祖籍老家,说是要去祭祖,这一去就祭出事来了。

之前说现在的下场,有七分赖这不孝子,那么另外三分,算到那骗子身上绝对是不冤枉他的。

要不是那个骗子祸水东引,真要意识到儿子厌恶家族产业,并且有那能力一举摧毁的时候,自己当然也能调整策略,不管怎么说先稳住傻儿子保证自己的自由,那么产业顶多由明转暗,而且借助儿子的强势也并非不能把损失从别的方向找补回来。

这会儿好么,让他骗子不管不顾的捅破,并且戳穿他的打算,直接为了防止他死灰复燃断了这么多年的人脉后路,不孝子把家里的灰色产业给清了个干净,还把他关监狱里。

钟父一想到此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让人剁了那骗子,那混蛋甚至不是为了普通人的正义感戳穿他的,全是为了保全自己把人亲爹推出来当炮灰。

本来钟父觉得自己并不是封建保守的家长的,对于儿子跟男人搞对象也没多大意见。

但要真的让那骗子成了他们家的人,这两个混蛋第一次闹的时候他和家族被波及成什么样现在已经看见了,他和兄弟们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第二次折腾?

钟父瞪着叉烧儿子,仿佛他回答一句“是”就要上来抽他。

钟里予就不乐意父亲的态度了:“说什么骗子?那多难听啊,爸我知道你不喜欢嘉嘉,不过你得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是咎由自取,是法律给你的审判,干坏事的人哪儿能怪揭穿举报的人呢?”

“他那是揭穿我?他那是糊弄你个傻子好自己脱身。”钟父气得要死:“他接近你什么目的你忘了?”

“你自己身上的本事家当放外面有多馋人你不知道?他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来的,只不过那骗子格外聪明罢了,别人都发现不了的事他倒是找到了线索并且捞到你这么个傻子。”

说着钟父点点头,对于这点他不能不客观的评价一句,确实是后生可畏。

他自己是知道儿子有了神秘的机缘,以至于现在变成超脱普通人的存在的,实际上他们偌大一个组织,凭一己之力连根拔起,那些超出常人的力量肯定得泄露一二。

钟父和当时家族里核心的几个老家伙都看到过,但没过多久,那些老家伙的记忆就模糊,逐渐用各种理由逻辑自洽,意思是你只知道他这叉烧儿子有本事,但绝对想不起当时的事了。

唯独他还记得,那便说明,除了至亲以外,这种事在规则上是不会显露于普通人的世界的。

钟父猜那个骗子也有至亲属于叉烧儿子这样的存在,他查过对方,父母均是不事生产的混混。

小时候那小子跟着父母一起生活,混迹于三教九流,过得不算好。

后来年轻时远走他乡的舅舅回来,实在看不下去孩子跟着父母造孽,便给了贪财的姐姐姐夫一笔钱,把孩子接到身边自己养。

不久后那骗子的父母因为卷入纠纷,一个死于接头斗殴,一个死于入室抢劫,之后他老舅便成为了法律上唯一的监护人。

那小子如果按照原生家庭的轨迹,长大后保不齐就是个坑蒙拐骗的混混,但鉴于他天生脑子灵活,犯罪天赋高,稍有机遇的话保不准还真能混出点名堂。

但后来被老舅精心教养,细心引导,长大了以后倒是看着人模狗样,一副社会精英青年的样子,看着前途无量。

他老舅也有问题,说是经营农家乐,但生意也就那样,名下的财产却非常丰厚,并且会定期增加。

三年多以前,那骗子老舅在无病无灾,体魄强健的情况下突然猝死,之后那小子便没日没夜的四处跑。

后来遇到回老家祭祖的他家叉烧儿子,两人立马就好上了,甚至还带了人回来见父母。

只不过在那期间被叉烧儿子意外发现动机不纯,为了祸水东引,那骗子直接把局面搅乱,戳破了他们的家族本质,在叉烧儿子陷入混乱之际逃之夭夭。

钟父平心而论,他以前觉得自己儿子有犯罪天赋,肯定能很好继承家业。

但他错了,反倒是那个骗子,虽然伪装得像个谦谦君子,本质才是心狠手辣的。

只不过对方的监护人把他教得好,让他在一般情况下伪装得像个人,但有特殊条件刺激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钟父欣赏那骗子,但儿子跟他搅和,吃亏的只会是这傻货。

于是他苦口婆心:“你忘了他当初怎么接近你的了?人根本就不见得喜欢你呢,过了这么久,你说说是什么让你又有了贴回去的心思?”

“因为他给我暗示了啊。”钟里予坚定道。

钟父倒吸口凉气,以为那骗子又想骗他儿子了,警惕的问:“什么暗示?他来找你了?”

钟里予点头:“我们不是约定好他再不出现我面前吗?三年来他也都好好的待在老家。”

“可就在上个星期,他出来了,虽然只出来了两秒,但我看懂了这就是给我的暗示。因为他知道只要离开原地我就会发现,这不是引着我过去见他是什么?”

“四舍五入不就是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给我搭了梯子,暗示我好好表现把他追回来吗?”

“你——”钟父刚咽下去的老血又涌了上来:“暗示个屁啊,合着是你一头热在这儿白日发梦。”

“你个叉烧玩意儿到底遗传的谁?不要脸也得不要脸对地方,这他妈是人家给你台阶下吗?”

“这分明就是你死皮赖脸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给自个儿找理由,你这样像什么你知道吗?比当年老四被女人骗掉底裤做冤大头那会儿还冤,你是生怕那骗子力气不够,从你这儿骗的东西少了是吧?”

钟里予沮丧道:“要他肯继续骗就好了,他那会儿想从我身上套消息的时候,我俩多好啊,每天都过得高高兴兴的。”

不就是骂傻逼上司,就能让男朋友加倍贴心,这种好事哪里找?

钟父眼前一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玩意儿?合着你还可惜了?当初你不也生气来的吗?你忘了?”

钟里予摸了摸下巴:“当初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又不是每段感情都是以纯粹的模样开始的,并且这个纯粹的标准怎么定义?每个人也有不同的标准。”

“即便他接近我的时候动机不纯,可我那时候不也是馋他身子吗?比起来好像我更下贱一点,所以我有什么资格指责他呢?”

“关键是好好经营对吧?反思过后我也觉得自己当初太年轻太冲动了,我怎么就指责他呢?不知道他当时得有多伤心。”

“啊——老子听不下去了。”钟父全没了教父的沉稳从容,要不是隔着玻璃,只想削掉叉烧儿子的头。

“你个蠢货还先想想自己吧,人家踹掉你个糟心玩意儿不知道多开心呢,伤心,伤心个屁。合着三年你反思出的结果就是给那骗子完完全全做了开脱?”

“你他娘的是真的人才,老子当年被你妈好几次削得颜面扫地,都没找出这么好的理由给她开脱,你是把你爹的优点发扬光大啊。”

钟里予害羞:“应该的,应该的。”

“老子他妈在嘲讽你。”钟父大吼:“合着只要有关那骗子的话,你就只听自己想听的那半对吧?”

“反正你给老子听着,你要敢回去找那骗子,我就打断你狗腿,那根本不是成心跟你过日子的。”

钟里予反驳:“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妈那时候也只想钓个金龟婿而已,您是怎么骗她的?后来我妈不也原谅了您?我只是遗传了我妈的豁达和大度而已。”

“呸!”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你妈原谅我之前差点废了我,那骗子少了根头发了?你这是毫无原则的倒贴。”

钟里予:“爸你原来是嫉妒?你这就没意思了,当时求我妈原谅的时候榴莲壳不知道跪破了几块,总不能同样的处境别人没你倒霉就意难平吧?说得就跟自己亏了一样。您要真这么想,我可告诉我妈了。”

“你敢!”钟父头皮一麻。

这叉烧玩意儿是真的黑呀,打蛇永远打在七寸上,你也分不清楚他什么时候真傻什么时候装傻。

但钟父始终不甘心,又道:“那他骗你钱怎么说?”

钟里予茫然:“他什么时候骗我钱了?”

“你忘了你们闹的时候,他非但不收敛,还故意拿你的钱出去一掷千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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