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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书!今日的题目还没看完呢!”

被落在原地的官员面露不解,想要跟上。

“怎么这样?这是什么了?”

礼部侍郎匆忙拉起衣摆跟上。

“都别跟过来!”礼部尚书回头,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了下去,生硬道:“诸位先请回吧。至于本次考题,我会再同陛下商议。”

礼部侍郎回身,朝几位官员抱拳致歉。

等人走远,议论声才响起来。

众人都有些不满。

“这是什么意思?戏耍我等?”

“怎么好好的就生气了?这题目莫不是有问题?”

“我看过了,没哪里有问题啊,也没哪里指桑骂槐,都是寻常的题目。”

“难道是高尚书多想了?”

“我自与高尚书认识以来,就没见过他这样生气的样子……”

礼部尚书一路衣袖带风,冲回礼部。下官过来问好,被他一把制止推开。

气势凛然,周身杀气腾腾,礼部上下见之皆是愕然,往来告知,不要去惊扰尚书。

高尚书攒眉苦思,进了自己房间,就在柜子同桌上粗暴地翻找东西。

“把方拭非送来的题目全给我找出来!”

礼部侍郎知道他的意思,已经在平常会存放的地方进行搜寻。

片刻后,两人对着一桌的信函进行拆封。

看过大半后,已是确定。

不错,的确是这样。

大半的题目都与方拭非写来的重合。有些题目前边的措词用句提问都一模一样,光靠猜题是不可能猜到这地步的,显然是有人漏题。

礼部尚书仰起头,想让自己翻滚的情绪落下去,可惜怎么也压不住,就像烧开水的盖子,嘣嘣地往上弹跳。

他现在心头的火,就跟那冒出来的白烟一样,能将人烫死。

“好啊好啊!”礼部尚书用力抽吸鼻子,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将东西挥到地上,再是用力踩了两脚。

“我真当他是与我示好,放屁!他是在说我礼部有人舞弊!舞弊,他们哪来的那么大胆子啊?你说,你说。方拭非给我写信的时候,才是入秋!入秋之时他们就能放出这套题目。我真是……我真是——”礼部尚书抓着侍郎的手指微微发力,咬牙切齿。多年才学底蕴却让他找不出一个文明的词语来宣泄自己的情绪。

“去特娘的!这群老贼!”

还是骂人可以。

侍郎:“高尚书息怒。”

尚书:“腌臜泼才!”

侍郎接说:“蝇蚋?”

“啊……”礼部尚书抬手捂住额头,脱力坐到位置上。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

一是为自己手下人胆大妄为出售考题而气氛,二是为方拭非欺骗了感情所心痛,三是为自己丑态被他人所觉却未曾会意而羞耻,四是……四是被王声远那老贼嘲笑说中实不甘心!

实在是,想杀人了!

礼部尚书用力抹了把脸,然后深吸一口气,目中闪过一丝冷意。

“你,去把往年科考出题官员的名册给我,再将往年学子的答卷也拿给我。通通拿给我。”

“高尚书?”

“先容我看看。”礼部尚书说,“此事不要声张。秘密找不相干的官员,重新拟定题目。”

“好。”

“唔……”礼部尚书委委屈屈地坐在椅子上,说道:“我礼部有哪里不好嘛。”

“是,自然。”礼部侍郎安慰说,“自然是比台院那种地方好很多的。只是,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吧,那里毕竟是他呆过的地方。”

礼部尚书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他需要冷静冷静。

过了两日,礼部尚书还在为这事头疼。

他简直不敢去想,可偏偏他身为一部尚书,每时每刻都要想着这件事。对一老人来说,如此煎熬,简直是种酷刑。

于是他强行让自己不去想方拭非,这还是可以的。

正是此时,门吏兴冲冲地进来道:“方御史又送信来了!”

礼部尚书眼睛一瞪,心中痛楚涌上心头,唇角向下压去,恶狠狠看向传信之人。

门吏不明所以,就见礼部尚书大步冲过来,从他手里将信抽走,然后就想奔出去。

走到一半眯起眼睛停住,一个回身,沉声道:“去给卢戈阳给我叫来。”

门吏听命。

卢戈阳听得门吏描述,以为方拭非在信中暗暗检举了自己,满是局促地来到尚书面前,喊道:“高尚书,您找下官有事?”

“你!”礼部尚书把一封信拍到卢戈阳胸口,“将这东西还给方拭非,要他以后不要再来了,礼部不欢迎他!”

卢戈阳拿着信茫然站着,不知所措。

礼部尚书凶道:“给他的时候,记得不要客气。要这样,这样,砸到他的脸上,明白吗?!”

卢戈阳睁着大眼,愣愣看着他。整个表情每个细节都在写着他不知道。

礼部尚书气不打一处来,又从他手里把信拿回来,给他示范。

“就这样正面,把信砸到他的脸上,羞辱他,让他以后不要再来了!这样打还不知道吗?”他不满道,“我说你听见了没有?这样傻愣着做什么?激灵点吧小子,不然叫人骗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卢戈阳转动着眼珠,飞向礼部尚书身后的侍郎。

礼部侍郎激动摇着自己的双手,示意他不要多话,赶紧把东西拿了走人。

卢戈阳收回目光,试探道:“明白?”

“去!”礼部尚书朝他逼近一步,“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