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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谁放出来的风声,说昨晚傅莘唯床照一出来,她母亲有身孕,被继子钟轩泽气到怒火攻心流产。

还有说钟轩泽已经将傅莘唯母女扫地出门的。

事情太过离谱,不少人质疑真假。

知情人说,钟轩泽母亲名叫钟瑟。

早年钟轩泽手腕有“瑟”的纹身,并透露傅莘唯后背也有“瑟”的刺青,且图案一模一样。

好奇者纷纷找图,不到半个小时,傅莘唯某张穿半裸背礼裙的照片被找出。

照片里裸背礼裙未能遮背,纹身露出一半,是一把古代弦乐器,瑟。

图片里,傅莘唯像是不愿意被人看到,后背在躲避镜头。

有人说,纹身纹在背脊中间,是背着罪名忏悔。

钟轩泽在让傅莘唯母女为他死去的母亲忏悔。

还说网上那张傅莘唯跟郑弘凯会面,使傅莘唯身败名裂的照片,都是钟轩泽放出来的。

这种只靠网友臆测,没有实证的事,本不应该信。

程弥却莫名想起,之前她疑惑自己在国外酒吧被下药这件事,只知下药人手腕有“瑟”的刺青,却仍不明下药人是谁的时候。

钟轩泽去她们学校,跟傅莘唯在车上□□。

她就那么轻易看到了傅莘唯背后的纹身。

抓到了线索,翻出了蛛丝马迹,知道了当年下药人是谁,而她被下药是傅莘唯指使。

很巧。

当时她不过是站在楼下抽个烟,就恰巧碰上钟轩泽跟傅莘唯的激烈场面。

恰巧碰上钟轩泽降车窗,让她看到傅莘唯背后跟下药人一样的纹身。

她那时正愁,钟轩泽就这么把答案送到她面前了。

一切都过于巧合,让人在某个瞬间,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钟轩泽用意。

但程弥无心追究,钟轩泽跟傅莘唯的爱恨情仇,她也没兴趣知道。

黎楚明显也不感兴趣,只是程弥跟傅莘唯有纠葛,她刷到消息时,便顺道提一嘴。

程弥揉揉额角,将手机递还给黎楚,黎楚接过,看都没再看八卦,继续打游戏去了。

——

一个多月后,程弥病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冬天清晨,空气里淌着凉意。

白色病房里,薄光静谧,浮尘起起沉沉。

程弥安静浸默在带着酒精味的白色病房里。

她一夜短睡,天破晓时醒,静靠在床上许久,已经挂完一瓶水。

护士推门进来,将快空瓶的吊瓶拿下,换了瓶新的。

又帮她调整了下滴速,才从病房出去。

护士前脚刚出病房,后脚病房门又被推开。

司惠茹回家熬汤去了,程弥以为是她回来了,循声看去。

进来的人不是司惠茹。

看到来人,有种时光恍惚交错感,程弥有丝惊讶。

厉执禹西装革履,身材高挺,高中时便标致到锋芒毕露的五官,随着时间迁移,愈发出色到锋利惹眼。

他带了水果,看程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说:“怎么,几年不见,人都不认识了。”

程弥看到他,很难第一秒不想起司庭衍,开口第一句便也问了:“司庭衍在哪个医院?”

厉执禹看了她一眼,随后随手关上门,拎着东西走向她:“这么久没见,好歹先说句好久不见。”

他走到病床边,将手里水果放上桌,而后在椅子上坐下。

受伤情折磨,又或者其他,程弥最近瘦了不少,病号服穿在身上有点空荡。

长发散在身后,脸色苍白,但这抹病态仍未能艳压她五官的艳媚。

她稍扬唇,对厉执禹笑了下:“是好久不见了。”

她这真心诚意一笑,厉执禹反倒不知道接什么好。

厉执禹盯着程弥,他知道程弥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

“最近你天天在手机上问我,”厉执禹稍往前俯身,双肘靠搭上腿,“司庭衍什么情况,我不都跟你说了。”

司庭衍半个月前脱离危险。

最近状态有好转。

这些手机里厉执禹都跟程弥说过。

但程弥想知道的,不仅仅是这个,她回看厉执禹:“他在美国?”

厉执禹抬眼,眼皮上压出一道深褶,眸光锐利,却丝毫没能从他眼睛里试探到什么。

他没说是,没说不是。

“你就算现在知道他在哪里,”厉执禹下巴指了指她,“就你这身体,有办法去找他?”

程弥对上他视线:“身体总有好的时候,我就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厉执禹看了她一会,双肘离腿,直起身,照旧只抛给她一句话。

“你自己先把伤养好吧。”

他说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像是急着要去见什么人,收回手机,欲要起身。

“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程弥目光跟着他。

厉执禹丝毫没有在走前告诉她司庭衍在哪个医院的意思。

病床旁放着张桌柜,他站起来,起身没注意,手肘碰到桌沿。

程弥手机放在上面,靠近桌沿,被他带落下桌。

厉执禹反应快,手机滑下桌,还没落地,他手从兜里伸出,单手抄住手机。

而后将手机往程弥面前一递:“差点要赔你个手机。”

程弥手机在他掌心里背面朝上。

刚说完,厉执禹注意到夹在手机壳里的东西,他低眸。

是张纸条,纸张已经泛黄,上面写着几行字-

程弥骗我-

她说要追我三十天,她没有-

她和别人在一起了-

程弥不喜欢我了。

厉执禹看着这几行字。

程弥伸手,要接过手机。

厉执禹没松手。

高中那会,程弥要三十天拿下司庭衍这话,论坛里没少传。

当时厉执禹后知后觉发现这事,还跟程弥起了争执。

所以这纸条谁写的,看起来显而易见。

程弥没抽动手机,厉执禹抬眼看她:“这纸条司庭衍写的?”

程弥顺着他的话,目光落到手机背面的纸条上。

这纸条是司庭衍写的,写的关于她的,但不是司庭衍亲手给她的。

是程弥捡到的。

司庭衍得知在她酒里下药的人是傅莘唯,独身前往酒吧找傅莘唯那天晚上,程弥追去酒吧,没找到他,正正撞见包厢里戚纭淼跟傅莘唯吵架。

她是当时在走廊上捡到的这张纸条。

从傅莘唯身上掉落的。

兜兜转转,物归原主。

她没费劲从厉执禹手里抢回手机:“嗯,他写的,怎么了?”

看厉执禹表情,她说:“你不会到现在还不同意我去招你弟弟吧?”

厉执禹手机松手,手机还给程弥:“你爱不爱招他随你便,他就爱让你招,你不招他他也会去招你。”

“不过这纸条,”他皱眉,指节在上面弹了下,“应该不是他写的。”

程弥不知道厉执禹为什么会这么说。

但她敢肯定,这纸条就是司庭衍写的。

她说:“不会,这是他的字体。”

程弥曾经还学过他的字,帮他做了试卷,就为了找他搭话。

但厉执禹听完她的话,却不以为然:“司庭衍打小跟我妈学书法,我妈走后,我另一个妈也教过他,他五岁的时候写的字都比这字漂亮了,你说这玩意儿他写的?”

但这确确实实就是司庭衍字迹。

程弥懒得跟他辩解。

这哥当得挺不称职,他弟弟字迹他都没认出来。

这时,病房门被打开。

程弥看过去,一道白大褂从门口进来。

初欣禾长发高束,脸上戴着口罩,露出万年清冷疏离的眼睛。

她开门发出的轻响也早已引厉执禹看过去。

视线对上,病房里流动的空气缓缓凝滞。

厉执禹眼睛紧盯着她,初欣禾很快转开眼,目光投落向病床上的程弥。

仿佛从未认识这人一般。

她走向程弥,能透过眼睛,看出口罩下温柔笑了一下:“今天头晕的症状好点没有?”

初欣禾不是程弥所在科室的医生,但程弥出事住进这医院后,她每天都会过来看她。

程弥对她笑了下:“今天好多了,你快下班了?”

“嗯,刚跟着带教老师查完房。”

难怪,刚才某人那么着急离开病房。

厉执禹一直插兜站旁边看着,也不做声。

初欣禾还想问程弥什么,白大褂里手机铃声作响,她接起,带她的主治医生找她有事。

挂完电话,初欣禾说:“那我先走了。”

程弥笑笑:“晚上见。”

初欣禾没再看过厉执禹,转身往病房外走。

厉执禹目光跟着她。

程弥目光从初欣禾背影上收回,看了他一眼。

厉执禹回头,对她说:“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不紧不慢迈步上去,跟在初欣禾后面。

没几步便追上初欣禾,手从兜里伸出,牵过她手腕,拉着她往病房外走。

初欣禾没挣脱开。

门阖上,病房里重归寂静。

安静使人长在骨头里的东西无处遁形。

程弥深吸一口空气,凉意冰进肺部,四肢百骸都清醒。

她转头看向窗外。

灰白苍穹笼罩城市丛林,鸣笛悲鸣着直指天际。

黯淡悄无声息降落进瞳孔。

——

冬天的第四场雪过后。

程弥出院了。

出院的这一天,厉执禹终于告知她,司庭衍在哪个国家哪座城市。

在美国某个城市的医院。

得到这个消息的下一秒,程弥打开手机,立即买了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