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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确实是个好苗子,小小年纪,就在全国少年钢琴比赛中拿过好名次,三叔家里经营的产业不就是钢琴销售吗?领这孩子回去,正是合适。”

敏感的男孩很快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唯一能够抓住的稻草。男孩努力忍着眼泪,抬起苍白的小脸,“是,我非常地喜欢钢琴。我每天都很认真地练习钢琴。”

父母的离世,像冬季里的一场大雪,带走了他的一切,也覆灭了他心中那团炙热而纯粹的火焰。

他觉得自己不想再弹琴了,也不再热爱曾经最为喜欢的音乐,不再拥有外公曾经夸奖过的那份赤城。

但他却说了谎,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拼命练习来圆这个弥天大谎。

男人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按下了一个音。

孤独的单音在漆黑的房间内绕了一圈,空气里微微激起一些尘土。

或许如今的一切,便是自己说谎的代价。

“楼下那间屋子,是不是有了动静?”

“不知道,要……去看一下吗?”

门外依稀传来两句对话声,但那些声音仿佛怕被什么人听见一般,很快地收住了。

寂静地分外刻意。

钢琴边的男人等待了许久。屋外没有再传来任何声音。

最终,他的手指离开琴键,随手扯过一个背包,平静而简要地收拾了自己的身份证件和随身衣物。

背上背包,拉开屋门走出客厅。

客厅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几盏昏黄小夜灯将这个自己从小入住的熟悉环境,照得那样陌生而诡异。沿着昏暗的楼梯看上去,二楼的一间间屋子都紧紧关着门,门的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光芒,彻底地安静着。

他回首最后看了这个屋子一眼,紧了紧衣领,一言不发地步入屋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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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姐的出租房内,正在搓麻将的英姐被牌友推了一把。

“嘿,你家的生意来了。”穿着睡衣,磕着瓜子的牌友们突然端正了坐姿,挤眉弄眼了起来。

坐在牌桌上的英姐奇怪地一回头,就看见门外的路灯下,那仅仅背着一个背包站在夜色中的年轻男子。

租房子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也见多了。什么样的人有可能租自己廉价的出租房,在这人口混杂的栋楼里住下来,英姐心里是很有数的。

“你?确定要租房子?”英姐迟疑地问道。

年轻的男人背衬着浓黑的夜色,人如玉,眸似点漆,身材高挑,秀美的五官沁着寒夜的凉意,整个人都带着一点不染红尘世俗的冷沁。

这样冷的季节,他只穿着一件柔软的白衬衣,外面披一层质地考究的羊绒外套,脸色被寒风吹得苍白。修长而笔直的双腿被剪裁合身的西裤包裹着,静静踩在门槛的石板上,像一个哪里来的落难王子一般。

连那堆满杂物纸皮的大门被他这样长身玉立的一站,似乎都显得高贵了起来。

就一点也不像是会租这种条件简陋出租房的人。

不说他一身质料上乘的衣物,肩头松松搭着的品牌背包。就说那身浸在骨子里的气质举止和没怎么晒过阳光的白皙肌肤,一看就知道是从小养在富贵家庭里长大的孩子。

这样类型的少爷和自己本该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他们哪怕要租房,也该去中心地段租那种生活便利,装饰豪华的公寓,或是住进有着保姆司机的别墅。什么时候会来到这样的城中村,住一间房租顶了天不到一千元的屋子。

英姐领着这位奇怪的客人参观楼上的住房,男人在三楼停下脚步。

“要租这一间?楼上还有更大视野更好一些的。”

“嗯,就要这一间。”男人的声音和整齐的外貌不同,听起来带着点暗沉和疲惫,好像一个刚刚经历了长途跋涉的旅人。

“也行吧,这一间是三楼最大最好的一间屋子了。你确定今晚就住进来吗?”英姐从手里的一串钥匙中挑出一把解下来,顺手指着隔壁那间屋门,“这隔壁住的也是你们榕音的学生,和你差不多大,是一个拉小提琴的姑娘。”

男人黑色的眼眸转过来,在隔壁的那间屋门前流连片刻。

下楼之后,几个穿着睡衣的牌友立刻拉着英姐七嘴八舌地问起话来。

“哪里来得男孩子?长得真是漂亮,和他一对比我家的那猴简直没眼见人。”

“榕音的。”英姐回头看看了楼道,“这么晚来租房子,有点奇怪的吧?不过身份证和学生证我都看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学音乐的孩子气质就是不一样。要不也让我孙子去学学乐器什么的好了。”

“奇怪,你们觉不觉得他有点眼熟,我好像在电视上见过,只是想不起来了。会不会是明星啊。”

“胡扯,明星怎么可能来我们这样的城中村住?”

牌友们嘻嘻哈哈的说话声逐渐被麻将牌的碰撞声淹没了。

英姐低头看了眼自己手机里拍下来的身份证件,雅正秀美的照片边上,写着凌冬两个字。

凌冬?怎么会有人给自己的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听起来就冷得很。像我们家小妞,名字叫乐乐,起得多好,快快乐乐。

不过这个名字还真的有一点耳熟,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过。英姐心里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