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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婆婆拄着拐杖,慢慢擦拭着大厅里摆放的那些老物件。

老旧的时钟,陈年的相框,泛黄的书籍,残缺一角的眼镜盒……她擦得很仔细,像对待着自己心尖的珍宝。

或许每个人都如此,越是察觉到时间的紧迫,越想要紧紧握住自己身边珍贵的一切。

老人擦完灰尘,转头看待在院子里帮忙的男孩子。

这个名叫凌冬的孩子最近经常来她这里。他来得多,但待得时间非常得短,每次来了,至多待上几分钟,帮她种一盆花,或者提两桶水,再在这个院子里坐上一会。

即便如此,他那双漂亮的眼睛,总会在做事的时候,不经意间地看向摆在桌上的时钟,仿佛他的时间不多,有什么紧迫地东西,在身后追着他赶着他。

明明还这样年轻,身上却无端带着点老年人才能体会到的暮色苍凉。

可是今天看起来,这个孩子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年轻的男人手上沾着泥,低垂着眉眼,正在将一盆山茶花移植到土地里。

他的肌肤很白,额头上流下一点汗,纤长的睫毛低垂,目光静静的,嘴角不知不觉带起一点向上的弧度。

像是寒冬里一片冰冷的雪花正在融化,化为草木间轻柔的晨露。

他最近是遇到什么好的事情了吗?杜婆婆笑眯眯地想。

凌冬把最后一点的泥土盖好,在杜婆婆端来的勺子里冲掉了手上的泥土。

院子里的自来水是抽自地下的井水,又冰又冷,冲在肌肤上,仿佛可以冲掉心底的一切污垢和烦躁。

他直起腰,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时钟,今天的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

不是时间过得慢,或许是自己的时间长了一点,凌冬突然意识到。

平日里,如果在外面耽搁了这么长时间,他应当已经能察觉到身体深处开始隐隐出现那种熟悉的躁动不安。

他早该匆匆赶回家中,关掉灶台上的炉火,给半夏留上一份,再急急忙忙解决自己一天唯一的一顿饮食。

然后彻底变成一只怪物,爬回隔壁昏暗的屋子,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度过一整个夜晚。

今天,恢复人形的时间好像长了一点点。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是不是意味着事情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凌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院子里的灯光照在他挂着水滴的手指上,冰冷的手指握起来,仿佛把那束光抓在手心。

虽然光是抓不住的,但不妨碍心底产生一点期待和寄托。

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自己已经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像褪了一身寒霜,变得柔软了起来。

冰冷的冬雪若是融化了,会变为软得不行的水滴。

一辆自行车从院门前的道路上风一般地刮过,片刻之后,又倒退回来。

骑在车上的半夏看见了院子里的凌冬,勉强按奈住想要飞奔回家的心,暂时地倒了回来。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半夏礼貌地和这位帮过自己多次的学长打招呼。

因为急着赶路,她的胸腔微微起伏,带着点气喘,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透着藏都藏不住的快乐。

这栋屋子半夏知道,独居着一位年迈的老婆婆。学长在院子里,应该是在帮助这位行动不便利的老人。

凌学长真是一个完美的人。才华横溢,容貌俊美,心地还这样的善良。

是了,如果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指尖下又怎么能流淌出那样美好的音乐呢。

当真是如同神仙般,值得自己和众多学弟学妹们尊敬和学习的人。

“学长真是优秀。在学校里,我们这些学弟学妹都特别崇拜你。”半夏的脚架在车上,没有完全下车,“杜婆婆这里,需要我一起帮忙吗?”

她虽说是停下了车,但心底其实藏着点不太好的小心思,希望这里眼下没有急需帮忙的事。

因为自己真得很想尽快回家,和一天没见的小莲温存一下。

凌冬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半夏,胸腔里涌起一股脱口而出的冲动,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抿住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半夏看见学长还是和往日一般冷淡且不爱说话,也就很识相地不再啰嗦。非常规矩礼貌地和这位自己崇敬的学长告别。

天才便是这样的,总有一点怪癖。凌冬学长什么都很优秀,唯独平日里表现出来的性格稍微冷淡了一点点呢。

说起来还是我们家小莲最好啊,贤惠又软萌,还很容易害羞。

半夏骑着单车,一出溜到了楼下,三步并做两步上了楼。

三楼那间窗户的灯很快亮了,站在楼下的人,甚至可以看见她探出窗外,喊着“小莲”“小莲”的声音。

小莲就站在楼下,抬头看那个暖黄色灯光的窗户。

对窗内的那人来说,“凌冬”这个名字应该代表着一位光环加身,受人尊敬的形象吧。

凌学长是一位美好无暇,能和她同台演奏,彼此之间在音乐上有着美妙共鸣的朋友。

如果他们没有真正的将来。

至少想,在她心中保持着凌冬这个正常且美好的形象。

而不是那个在亲吻的时候,都维持不了人形的怪物。

也不一个陷入魔咒,可怜兮兮的家伙。……回到家不久的半夏,就看见小莲从窗外爬了进来。

于是伸手把他接下来。

经历过昨天那一出,小莲被她握在手中既乖巧又柔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特意避开她的视线,低低问了句,“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半夏平日里放学不是打工就是街边摆摊卖艺,回家的时间基本都很晚,能有几次这样一放学就飞奔回来的?

小莲的羞涩,让半夏也突然感到不好意思,急忙给自己的行为找补了一句,“不,不是因为想你才特意回来的。”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半夏窘迫了一会,终究实话实说,“我马上就要代表学校去比赛了,晚上当然要好好练琴。但心里又很想见你。

你今天想不想陪我一起出去?”

小莲便低低嗯了一声,那独特的声线,在这种时候听起来特别勾人。

哪怕他的皮肤是黑色的,半夏感觉自己都能从那里看见黑里透出的粉来。

黑色的小莲停在半夏的肩头,半夏背着琴,快乐地往楼下走,原来恋爱是一件这样美好的事。

哪怕两个人没有腻在一起亲热,仅仅是回家的时候有人热着饭在家等你,晚归时有人愿意一路陪你,小小撒娇的时候有人会轻轻嗯一声,就会让人心头满满当当地被一种甜蜜的感觉充满。

“小莲,你昨天有听见隔壁的歌声吗?”路过凌冬门外的时候,半夏突然问了一句。

蹲在她肩头的小莲含糊不清地支吾道,“怎么了?你,你听见了吗?”

“早上起来,我看见对门的林大作家躺在他房间的地板上哭,说是听到了隔壁学长创作了一首令人惊艳的新歌。可惜我睡着了,就很好奇又是什么样的一首曲子。”

“你……喜欢凌冬做的那些歌曲吗?”小莲这样问。

他们住在凌冬的隔壁,经常能第一时间听见那位天才学长创作的小调。

小莲问这话的声音里隐藏着一点点的紧张,但半夏没有留意到。

“是的,小莲也是喜欢的吧?”半夏这样说,“那是一位真正的音乐天才,哦,我指得并不单是他的钢琴声,而是他那种对音乐独到的理解。有时候觉得我们能住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时时听到他的新歌,其实也很幸福对吧?”

小莲扁扁的嘴巴闭紧了,眼睛亮晶晶的。

他似乎很高兴?

我夸凌冬学长,他这么高兴的吗?

到了二楼的时候,乐乐趴在沙发上描幼儿园的作业。半夏弯腰和她打了声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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