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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软弱的人——不分男女,已经冲向了南门,他们哀求她打开城门,哀求放他们一条生路。

“南门没有冀州人啊!趁着现在!现在!开开城门吧小陆校尉!”他们哭叫道,“咱们可以逃得一条性命啊!”

陆白感觉自己的嗓子很紧,说不出什么话似的,但她还是严厉地注视着他们:

“你们岂不知围师必阙?”

“……那,那是什么?”

“若我开了城门,”她高声道,“军心立溃!”

“退后!”

“退后!”

女兵们齐声高喊,拉开连弩,对着他们!

……但她们怎么会真的扣动悬刀呢?

那不是冷酷残暴的冀州人,而是平时常常见到的健妇营的女兵啊!

臧霸的泰山军也好,张超的部曲也好,平时总喜欢往健妇营附近溜达。陆白的军纪是很严的,行军打仗时想搞联谊是搞不成的,但女兵们有时喜欢说笑,有时喜欢唱歌,有时喜欢结伴去洗衣服,又或者去附近买点什么东西。

那些傻乎乎的新兵也好,民夫也好,就在外面盯着看,也说不上看什么,似乎在这样枯燥而严苛的世界里,看一看与自己不一样的人就可以很幸福。

何况那是一群无论相貌还是语言,都与家乡的姊妹妻女无异的女郎呢?

因此即使知道她们也会上阵杀敌,那些汉子仍然是不太在意的——她们杀敌时,也只将一个后背留给他们,谁会想到她们的弩矢有一天正对着他们的胸膛呢?

因此那些溃兵和民夫犹豫着,其中又有大胆的,推推搡搡地就上前了。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哀求与绝望,以及富有诱惑力的说辞。

——他们都逃了,她们为什么不逃?

——快,一起逃吧?这座城守不住了,可是咱们还是青徐的好儿郎啊!

——咱们只要想办法渡河,重振旗鼓,咱们!

陆白将身旁女兵手里颤抖着的连弩夺了过来,狠狠地按下时,远处传来了大地的震动声。

城门开了!

前排的溃兵倒下,后排又更加癫狂地冲了上来!

他们再也不是他们了!

他们所有人都只长了一张脸!他们挥起手中的武器,向着女兵们而来!

这座城已经注定要陷落了。

随着西门被打开,紧接着是北门,两座城门洞开后,再没什么能阻挡冀州军涌进来。

他们的阵型还有些松散,但已经不重要,现在需要加快脚步,将守军从南门赶出去,赶进包围圈里去!

在那之后,他便可以从容处置接下来的工作了。

荀谌骑上马,身侧的卫士也立刻上马,又从身边人手里拎起盾,警惕地守在他身边,准备渐渐向城门处靠拢。

变故就是此时发生的。

先是有人含糊不详地跑过来报告,南岸的泰山军过了河。

人数并不多,只有数百罢了,因此荀谌并未放在心上。

但那些人很快冲破了城外严阵以待的包围圈!这就很让人吃惊了!

荀谌一时没想清楚究竟是南门外的校尉大意了,还是援军太过勇猛。

“旗帜上书来者何人?”

“离远了只见到一个‘张’字!”

这位俊秀的主将应了一声,眉头紧皱,心里反复地想,东平张氏确实是大族,来几个儿郎也不算什么,他也从未听过这群人之中有什么姓张的名将。

张郃自然是名将,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片战场上;

张辽更是名将,但他总与陆廉形影不离,若是他出现了,自己就该担心陆廉也来了。

荀谌这样皱眉想一想,总觉得漏了一个什么人时,城门处忽然骚动起来。

有人从烈火里冲出来了,女兵也好,溃兵也好,冀州兵也好,全被他冲开了。

那人带的兵卒不多,只有前面十几骑骑在马上,后面则是跟着跑出来。

但他在最前面,不像个骑马的武将,倒像横冲直撞的猛兽——不!那也不是很恰当!倒像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砸到哪里,哪里就房倒屋塌,哪里就树木粉碎。

他手上的长槊像是要飞起来,划成了一道弧光,那些阵容松散的冀州军瞬间就被他撞飞了,撞散了!

——那还是个人啊?!

有冀州军这样畏怯地向后退一步时,那人就像是狂风卷起的火焰风暴一般,咆哮着冲向了他们!

“无胆鼠辈!认得燕人张翼德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