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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昌王得了孟公公的话, 心道了一声,这小姑娘着实是够娇的。

但真转过身来,看着钟念月雪白的肤色, 便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了下头, 弓了弓腰。

万氏看得莫名其妙:“王爷这是……”

她还不晓得自己的女儿,每回入宫都是懒得自己走动的呢。今日那软娇就是特地给钟念月备的。

锦山侯见状, 心道连这都不知?我都知晓!

他忙道:“是骑大马!骑大马!”

万氏哭笑不得。

这她自然知晓, 就是因为这样, 她才更觉得惊讶。

在她心里, 她女儿是什么都当得起的。

可其他人未必这样想。

她不愿意女儿在皇宫中落了把柄。

“王爷且先等一等。”万氏将钟念月拉到一旁去,低声道:“念念, 日后莫要在陛下跟前提什么要求了……救了陛下, 乃是臣民的本分。若是要求过多,只怕……”她后面的话没敢说完, 仍旧顾忌着是在宫里呢。

钟念月乏力地打了个呵欠,随即摇头道:“正该说呢, 不仅要说,还要多说。立下这样的功劳, 却什么都不肯要,你以为陛下会放心么?”

钟念月懒洋洋道:“不会。陛下只会以为你图谋更大的东西。”

万氏一下怔住了。

是……是这个理。

万氏怔了一会儿,回过神,笑道:“嗯,娘的心肝儿如今长大了,聪明得紧,娘想得还不如念念周到呢。”

钟念月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万氏受用得很, 表情愈发温柔。

等再回到偏殿中,万氏便改了个口风, 只道:“辛苦王爷了。”

锦山侯忙大声道:“不辛苦,不辛苦。父亲日日驮我,他说自己做牛天下第一好的!”

远昌王暗暗骂了句小兔崽子,然后才将钟念月背了起来。

锦山侯浑然不知父亲的不高兴,还揪着父亲的衣摆,吭哧吭哧憋出来一句话,道:“父亲,也驮我一起吧……”

显是想和钟念月一起呢。

远昌王张张嘴,还不等他暴怒发话,钟念月探了头,道:“那远昌王就要被我们压垮了。”

锦山侯道:“父亲身形这样高,他同我说,什么都压不垮他。”

远昌王听了这话又想哭又想笑,又真够生气的。

他儿子真是个猪脑子!

说什么都信!

“你要累死你爹?”远昌王问他。

锦山侯这才闭嘴不多话了。

他抓着远昌王妃的手,跟在一旁,只时不时地望着远昌王背上的少女。怀里重新揣好的罐子都不觉得沉了。

一行人到底是出了宫。

远昌王将钟念月放上马车时,钟念月都已经睡着了。

等回到府中,钟大人也已经早早回来了。等真见了妻女,他方才松了口气,道:“我见都这个时辰了,你们还不曾归来,实在叫我好生惦念。”

万氏心道,我也没想到呢,晋朔帝一驾到,便到这个时候了。

钟大人肃色道:“陛下遇刺的事,我心下已经有眉目了。”

万氏:“什么?你如何知道的?”

钟大人将声音压得更低,道:“只怕是先定王的遗臣,仍旧死心不改呢。”

万氏眼皮一跳,心下多少有些遗憾,道:“那念念救驾的事,多半不会昭告天下了。”她也并非想要贪什么功劳,不过是想着女儿能更好罢了。

钟大人轻轻一点头,不多说了。

一旁的钟念月睡得半梦半醒,钟大人的话也就听了个云里雾里。

先定王……听着像是晋朔帝的什么兄弟。

兴许是兄弟阋墙,皇家辛秘,确实不好对外人道也。

钟念月懒懒地站起了身来,道了声:“困了。”万氏更心疼得紧,忙叫香桃先扶着她回去了。

等钟随安下学回来,也还到钟念月院子里走了一遭,听钱嬷嬷说了句“姑娘睡下了”,这才返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却说这日过后,庄妃仍旧为着陛下去了惠妃的宫里耿耿于怀。再想到太子已经在外领了事务,大皇子清水县一行也跟着前往了。唯独她儿……什么也没落下。

庄妃生着闷气,三皇子却是不觉。

三皇子一咧嘴,露出一个笑容来,阴沉又得意:“母妃有所不知,我听闻近来父皇有意遴选与我年纪相当的人。只怕是想要为我选新伴读了。”

庄妃道:“好好的,选什么新的?”

三皇子皱眉道:“母妃,我如今的伴读是外公家的子弟……”

“怎么?自家人用着不好?”

三皇子心道,为何母妃不受宠,不正是因着不大聪明么。他倒也不觉得自己也不聪明,一扬眉,道:“这又如何能说明父皇对我的宠爱呢?”

庄妃陡然沉默了。

她想了会儿,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大对。

“你伴读已有,兴许是为别人……”

“宫里哪来的别人?太子在外,……总不会是为着大皇子?他才不喜读书呢。”

这一番话下来,三皇子心下已然认定了,觉着这是自那回挨了打后,父皇要安抚他,赏赐他了。

再往国子监去,三皇子都不觉得心里头难受了。

只是今日方才一迈入,便听得里头热闹了起来。

他定睛一看。

竟是一顶软轿在国子监里行走。

三皇子冷嗤道:“哪家纨绔子弟?如此这般不分场合,也不怕被驱逐出去。”

话音落下,却是一时无人附和。

三皇子再定睛瞧了瞧。

那轿子哪里有人拦?

过往的国子监中人,无一人去阻拦的。

三皇子身边的小太监道:“那似是远昌王府的轿子。”

三皇子一听便有数了:“是不是那锦山侯硬要在国子监中行轿子?”

他心下不屑,便也不以为意了。

谁会同这样一个蠢蛋去计较呢?锦山侯这辈子便也不过如此了。

三皇子走得近了,那厢软轿停住。却见后头追来了个圆乎乎的少年,那不是锦山侯是谁?

那轿子里的又是谁?

三皇子一愣。

众人只见帘帐轻轻一动,露出了钟家姑娘那张如花似玉的面容。

三皇子一咬牙。

可谓是新仇旧恨悉数涌上了心头。

“难怪是个泼妇。”三皇子冷哼道:“原来是爱与锦山侯玩在一处,都是一路货色。”

钟念月歪头道:“香桃,你听见了么?”

香桃愣声道:“什么?”

钟念月:“这国子监何时养猪了?我怎么好似听见了猪哼哼的声音?”

“你敢骂我!”三皇子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向她。

他此次才不会莽撞地向她动手。

但等出了国子监,他便好好折磨她。先叫人用麻袋将她绑了,再扔到护城河里头去。听她哭喊也不放她上来。

三皇子冷笑一声:“那日不过是我好男不同女斗,这才放过了你,今日……”

锦山侯听到这里想也不想,就挡在了那软轿前。

锦山侯从前也没少听人暗暗指他纨绔痴傻。

锦山侯觉得自己才不傻。

每回他都还要先掂量掂量,对方的爹,他爹打不打得过呢。

若是打得过的,他就让小厮上去把人打一顿。若是打不过的,他就权当没听见呗。

这三皇子的爹……乃是他的皇叔父,这倒是天底下他爹最最打不过的人。

可是锦山侯袖兜里还揣着给钟念月的鸟。

他才同她交了好。

这念头一转,那鸟在袖子里似是憋得久了,张嘴叭叭:“王八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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